惨叫声、脚步声、身体与树枝接触的“沙沙”声,由远及近,伊丹心念一动,抓住旁边一棵高大的树木几下就爬了上去。
伊丹刚刚在树叶的遮掩下躲藏好,两个身穿破烂衣服,腰间系着麻绳,麻绳上插着匕首、挂着木制酒杯,胡子头发又脏又乱的男人跑了出来。
“两个农奴?”伊丹有些不敢确定,在贝利亚男爵领,便宜老爹闭关晋升四阶的时候,领地内的大小事务都是伊丹在兰斯的辅佐下决定。
伊丹也曾跟着兰斯到乡间巡视农奴们的耕种情况,这种破烂的衣衫和脏乱的须发和贝利亚男爵领的农奴们一模一样。
但又有些不同的是,这两个男人腰间还带了匕首,这可不是任劳任怨、老实巴交的农奴们该随身携带的东西。
两个男人跑过后不久,又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伊丹的视线中。这是一个穿着锁子甲,手持长剑大盾的战士,不过看了看他的铁鞋后面的马刺以及盾牌上面的徽章,伊丹瞬间判定这是一个骑士,骑马的那种。
很可能是为了在树林里追杀前面那两个疑似农奴的男人,暂时离开马匹,改行成了步兵。
看着这个骑士穿着一身至少几十斤的装备依旧健步如风,伊丹瞬间就给他的实力下了个判定:一阶骑士侍从巅峰。
这个骑士过去后不久,后面又来了一群人,这些都穿着简陋的皮甲,拿着粗陋的木枪,看起来应该是骑士手下的民兵。大部分民兵腰间都挂着脑袋,这些脑袋也是又脏又乱,和最前面逃走的那两个男人差不多。
“桑丘队长,吉诃德骑士怎么冲的这么快?我们已经杀死了九个强盗,就算还剩下两个,也不会再去骚扰附近的村子了,吉哈德爵士又不会因此认为任务没完成而拒绝支付酬金。”一个连皮甲都没有,只在胸前绑了一个破锅盖当做防具的民兵对着领头的小队长抱怨道。
桑丘小队长也是满腹怨气,但是跟着吉诃德骑士出来消灭强盗是吉哈德爵士的命令,他也只能够阴阳怪气道:“吉诃德骑士虽然号称骑士,但只是个游侠骑士,而他已经当了八年的游侠骑士,再不多立点功劳以便获得封地成为王国骑士,他梦寐以求的表妹就要嫁给别人了。”
说到最后,整个民兵小队都哄笑了起来,树林间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显然吉诃德骑士的冒进让这些民兵们都十分不快。
“说起来老潘沙也真是可怜,一家人都被活活饿死,只剩下他一个,原本想着当了强盗能够吃顿饱的,谁想到第一次打劫就碰上了吉诃德骑士......”桑丘摸了摸腰间满脸沧桑疲惫的人头,忍不住叹息道。
老潘沙原本也是吉哈德爵士领地内的农奴,和他们这些民兵也都认识,所以桑丘虽然不顾老潘沙的哀求杀了他,但是心里还是充满了同情。
他们这些民兵听起来是兵,说白了依然是农民。和农奴不同的是,他们有着自己的一点田地收入,能够置办一身简陋的装备给爵士老爷当打手,从而避免了一部分盘剥。
但要是他们在给爵士老爷当打手的过程中太过于卖力,受了重伤或者得了重疾,那么昂贵的治疗费用将会使得他们的一点田地以贱卖的方式回到爵士老爷的手中,而他们和家人又会成为农奴。
所以从本质上讲,他们和老潘沙这样的农奴都属于一个阶层,因而对于吉诃德骑士这样热衷于通过杀戮堕落成强盗的农奴来获得功绩的游侠骑士,心里也是十分敌视。
“话说回来,这几年离开领地跑去当强盗的人是越来越多了。”还是那个胸前顶着锅盖的民兵感慨道:
“几个月前从领地逃跑的几个农奴,有一个是和我从小长大的朋友,结果前几天听庄园的卫兵讲,他死在了上个月隔壁塞万提斯爵士组织的剿匪行动中,脑袋还被专门送过来给爵士老爷,以表示塞万提斯爵士的不满。”
“还不是这些老爷们这几年太狠了。”另外一个民兵接嘴道:“原本骑士老爷们收取什九税(收成的90%),还会把一些品质差的粮食或者去年的陈粮赐下来,也能够让农奴们勉强再熬一年。”
“但是这几年骑士老爷们只收税,完全不赏赐,更有传言说要把税率提升到什九五税(收成的95%),这还让农奴们怎么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听说前线的骑士老爷们正在和瘟疫教团那群魔鬼打仗,已经连续打了几年,花费实在是太大,很多骑士老爷们都没钱了,自然要从农奴身上找回来。”又一个民兵抱怨道:
“哼,吉诃德这个混蛋,想当王国骑士,又没胆子去前线杀瘟疫教团的魔鬼,只会躲在后方杀......”
“闭嘴!”桑丘队长突然打断了这个民兵的抱怨,他狠狠的扫视了自己的手下们一眼,低声道:“我早就给你们说过,偶尔抱怨一下可以,但绝对不能够直接辱骂骑士老爷,你们想死吗?”
“维特,你获取的人头今天充公了,你下次还管不住自己的臭嘴,那就从我的小队里面滚出去,不要给我们招来灾祸。”
维特顿时有些下不来台,更有些心疼自己腰间的人头,这可是十个铜币的奖赏,但看到桑丘队长恶狠狠的样子,维特即便是再不情愿,也只能够把腰间的人头取下来递给桑丘队长:“队长,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记住你今天的话。”桑丘一把接过人头挂在自己的腰间,然后大手一挥:“加快脚步,吉诃德骑士就在前面,那两个强盗很可能也被他杀死了,我们去把人头割下来,骑士老爷可不会干这种低贱的事情。”
一群民兵立刻加快速度,根据吉诃德骑士留下的脚印,迅速跟了上去。
等到这群民兵们走远,伊丹才从树上落了下来,又跟在民兵后面朝着森林深处潜行而去,他总觉得前面还有好戏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