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们？
项司哲眯起眼睛，正要问为什么，却突觉自己手上一凉。
低头查看，发现右手之上，不知何时竟握住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
这是一把刀，一把在肉摊上经常看到摊贩们用来切肉剔骨的窄刀。
“杀了他们！”
男孩继续说着，森冷的语气中不带一丝温度。
项司哲握着刀，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心中残存的意念，在努力抗拒着男孩的命令。
可是身体却是无法控制，一步步慢慢的朝那对男女走去。
“不要，不要杀我们，求求你了。”
那对男女盯着项司哲手里的刀，拼命挣扎着，眼睛里是对死亡深深的恐惧。
与两人捆绑在一起的椅子，被他们带的不断撞击着地面，刺耳的“叮咣”声不绝于耳。
“我……不能杀人。”
项司哲用尽全身力气，努力从口中挤出这句话。
手中的窄刀，也在他话落之时，被他拼命甩了出去，最后在空中划下一个带着寒光的弧度。
终于……
项司哲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有松完，那把即将落地的窄刀突然刀尖一转，又以极快的速度，朝那对男女刺去。
“啊——”
那对男女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项司哲不忍的闭上眼睛。
如果……自己还能动，就好了。
能动，他一定会奋力将刀拦住，而不像现在这样……无能为力。
那对男女在大喊一声之后，没再发出任何声息。
死了吗？
项司哲眼皮有着细微颤抖。
虽然他已经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可一想到两个活生生的人，就那样死在他面前，他还是难以掩饰心中那什么都做不了的愤怒。
然而下一刻，当他睁开眼睛朝那对男女看过去时，愤怒就转变成了惊愕。
原本他以为是必死无疑的两人，竟还好好的活着。
不止活着，两人甚至站了起来。
刚刚捆绑他们的绳子，不知何时已经全部脱落在地上，堆成一堆。
那把窄刀，则是握在了女人的手中。
这……是发生了什么？
项司哲出现了一瞬间的愣神。
就在此时，拿刀的女人猛地抬头朝他看过来。
女人的视线冷冷的，不知是不是对他刚刚的行为表示不满。
项司哲想要开口解释，可是又无从解释。
毕竟刚刚发生的一切，这两人是亲眼所见的。
如果他们在知道自己是被男孩控制的情况下，还是要迁怒于他，他解释又有什么用？
站在女人一旁的男人，此刻也抬起头来，两人的视线全都落在项司哲身上。
那感觉就像，怒瞪项司哲，是比逃离这里更重要的事情。
项司哲回望着两人，忽然，他唇边露出一抹苦笑。
唉，是他傻了。
自己刚刚怎么就轻易认定这对男女跟自己一样，是人呢？
果然，他这个念头一起，那对男女忽然冲他露出一抹诡谲阴森的笑。
刚刚看上去还比较正常的两人，此刻脸上的肉已经翻了起来，血水也开始滴滴答答的向下淌。
女人更是举着刀一步步朝项司哲走过来。
“想杀我，你有那个本事吗？”
女人说完，咧嘴一笑，整个迅速飞扑过来。
项司哲脚下不能动，只能苦叹一声。
今天，自己怕是就要死在这里了。
临死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见到荼荼。
不过想到荼荼，他心中忽然又多了几丝安慰。
死就死吧，只是不知自己死后，变成鬼，见到荼荼，荼荼还会不会要自己。
如果要，他是不是也可以像小洛那样，跟在她身边？
不过，他不想像小洛那样去投胎，他想跟在荼荼身边，做她的鬼丈夫。
在这一瞬间，项司哲想了很多。
就在他觉得自己必定难逃此劫之时，那女人却拿着刀从他的身体间穿过。
然后将手里的尖刀，狠狠的插进躲在他身后的，那个男孩的身体里。
男孩口中喷出一口黑血，冲着女人大喊一声：
“妈妈，你为什么要杀我？”
妈妈？
项司哲不由一愣。
“杀你还需要理由吗？”
之前与女人一起捆绑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也跳了出来。
他一把夺过女人手里那把窄刀，再一次狠狠地插进男孩的胸膛。
男孩抓住男人的手，声音颤抖。
“为什么？我一直很听话，为什么要杀我？”
“杀你，当然是因为你不是我的儿子。”
男人冷嗤一声，将刀子从男孩的身体里拔出。
刀刃上带出的黑血，不经意间甩落到项司哲的身上。
项司哲无从躲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散发着恶臭的墨汁一样的黑血，落在自己干净的衣服上。
“对，我不是他的儿子。
但我却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也对我如此狠心？”
男孩将黑洞洞的眼睛对准女人。
女人冷笑一声，满不在乎的道。
“我的儿子又怎样？我能将你带到世上，就有权利决定是要你生，还是要你死。”
“行了，你跟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一旁的男人出声打断母子间的谈话。
女人噤了声。
男孩也不说话了，他低下头，唇边缓缓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渐渐地，这笑容慢慢扩大，扩大到整张脸，他开始疯狂的笑起来。
“将我带来这个世界，就有权利决定我的生死吗？
原来，我来这世上一遭，生死全不由我自己啊……”
笑着笑着，他身上渐渐漫出一圈又一圈浓浓的黑雾。
黑雾里，带着令人窒息到想要落泪的怨气。
“可凭什么？凭什么我不能自己决定自己的生死？
只因为我弱小，就要忍受你们的主宰吗？
我不愿意，不愿意……”
说着，男孩双手用力挥出，刚刚还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男女，就那样被他“嘭”的一声，给挥飞出去。
握在那个男人手里的窄刀，“咣当”一声落地。
随着窄刀一起落地的，还有两颗人头。
人头滚落到项司哲面前，双双睁着眼睛，冲他诡异一笑。
吓！
饶是项司哲力持胆大，这一刻，他都忍不住被吓得后退一步。
退完，他才猛然惊觉，自己的脚可以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