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自己还没有现身,对方却先找来了对付他的人。
当然幸亏这小姑娘是个明事理的。
对于老爷子坚守原则、一心为公的胸怀,纪荼荼很是钦佩。
或许在有些人眼中,像老人这样的人很固执,不懂变通。
但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还是需要有这样一群人,来顶起一个民族各个领域的脊梁。
“您的愿望就是让他去自首吗?”
纪荼荼向老爷子问道。
“对,他只要去自首,我就离开。”
若不是因为这件事,他早就离开了。
“交警叔叔,我求求您,求您别让我去自首好不好……”
如果他自首了,就再也碰不得车了。
那样,他还不如去死了的好。
“怎么?你竟然不同意?”
老爷子声音低沉下来,眼睛里的白眼球倏地一下变成了黑色。
纪荼荼也是阴沉着脸看向眼前这没有一丝悔改的谭运良。
“谭先生,你该感谢交警爷爷给你的自首机会。
否则,等警方先一步查出你的问题,你觉得你得进去蹲几年?
你的行为,已经严重危害到公共安全了。
而且我猜,这期间不只有交警爷爷死在你的车下吧?
二十多年前,你闯入其他车道,其实是因为你癫痫发作吧?”
“我……”
谭运良想为自己辩解,可在扫到纪荼荼冰冷的眼神,以及老交警那越来越黑,越来越阴森的鬼眸之后,他的话卡在了喉咙间。
“大师,他……”
谭运良的妻子想帮自己的老公说话,却被纪荼荼笑呵呵的堵了回去。
“谭太太,您觉得,如果您老公继续这样下去,下次,您还有没有这次的运气?
当然,如果您依旧像这次这样运气好,命可以保住,那容貌呢?
能保住吗?
对了,二位还没有孩子吧?
如果有了孩子,再出这种事呢?”
谭太太不说话了。
纪荼荼的话,每一句都踩在了她害怕的点儿上。
她真的怕毁容。
如果她毁了容,不难想象未来的日子会如何。
还有,如果自己未来的孩子,因此出事……
谭太太慢慢将头转向谭运良。
“老公,你听大师和老人家的话,去自首吧。”
如果老公自首,也许还有机会申请宽大处理。
可让人家查出来,那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谭运良万分痛苦的看向车中的其他人,伸手揪住自己的头发,哭诉。
“我他妈的太倒霉了,怎么就得了这样的病,我……”
“你倒霉?”
纪荼荼冷笑一声,截断他的话。
“谭先生,你这话好意思当着受害者说吗?
你再倒霉,你不是还活着吗?
你除了不能考机动车驾驶证,它影响你什么了吗?
影响你挣钱吗?
影响你娶妻生子吗?
你想过因为你的病,无辜枉死的人吗?
二十多年前那对夫妻,如果不是因为你,现在也许可以活的好好的。
而他们那才几个月的大女儿,也能活的好好的。
不像现在,他们死了,他们的女儿被人虐待着长大。
先是被关进疯人院,接着又被强迫嫁给一个猪一样的男人,最后孤零零的惨死在冰冷的沟渠之中。
还有交警爷爷,他清正廉洁、大公无私,如今退休了,本可以好好享受生活,含饴弄孙,结果呢?
就因为你,你癫痫病发作,就葬送了爷爷的生命……
怎么?
难道你的爱好,是比别人的生命都高贵吗?”
纪荼荼说到这里,眼睛里染上一片红。
是的,她没说错,如果不是这个人,上一世,她根本不会那么早死去。
她更不会连父母都没有见过。
整个人就如无根的浮萍,不知来处。
在场两人一鬼都被纪荼荼的话说的沉默起来。
半晌,老爷子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纪荼荼的背。
“好孩子,别难过,他若是不去自首,你就直接打电话举报他。
他这种情况,你去举报,或许还有奖励呢。”
有奖励?
纪荼荼眼睛亮亮的抬起头。
“真的吗?那我现在就举报。”
说着,快速从兜里掏出手机,摁下了110。
她这行动力之快,直接将谭家夫妻惊到。
就连宽慰她的老爷子都忍不住愣了愣。
“喂?”
电话接通了。
“我要举……”
纪荼荼话还没有说完,手里的电话就被谭运良猛地抢了过去。
抢过去之后,谭运良对着里面就是一阵急促的叫嚷。
“我自首,我自首,我有癫痫,我不该考驾驶证,我不该行贿,我……”
说到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隐约间,听筒里似是传来询问他人在哪里的声音。
谭太太又把电话从自家老公手里抢过来,将自己家的地址说了。
然后挂断电话,失魂落魄的看着车中的人人鬼鬼道。
“警察说很快会派人过来。”
她不明白,她和老公原本是要找大师捉鬼的,怎么最后反而成了自己老公要被警察抓进去呢?
可是要说这事是大师的错吧,对方好像也没做什么,所有事,都是自己老公惹出来的。
最后,她想来想得出一条结论。
那就是——
人啊,不能做亏心事。
做了亏心事,肯定害怕鬼敲门。
鬼一敲门,他们一找大师……
结果就……露馅了。
警方的出警速度很快,纪荼荼一直等到警方的人来了,询问完情况后才离开。
至于那位变成鬼的老交警,在见到谭运良被警方的人带上警车后,便笑着离开了。
离开前,他还冲着纪荼荼郑重的敬了一礼。
他谢谢纪荼荼帮他完成了心愿。
纪荼荼则对着对方深深的鞠了一躬。
她要谢谢老爷子的坚持,才让她可以借机为早逝的父母做一点儿力所能及的事。
纪荼荼慢悠悠在路边的人行道上走着。
街边的路灯,将她的身影拉的长长的。
项司哲开着车,慢慢的跟在她身后。
刚刚自己明明隔着窗户跟她打招呼了的。
可是她却像是失了魂一般,没有看见。
思量之下,他没再喊她,而是开着车慢慢的跟在她的身后。
“她是不是哭了?”
项司哲皱着眉头,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纪荼荼。
却见纪荼荼正抬手抹着眼睛。
“没错,肯定哭了。
可为什么哭?”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项司哲,终于忍不住摁响了汽车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