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大师,您看,我就不上去了吧?”
陈方明看着眼前熟悉的楼门号,踌躇起来。
在他身边,一位灰白发须的灰袍道人,抚了一把胡须,慢声道。
“陈先生,解铃还须系铃人。
此事既然因你而起,你躲是躲不过的。”
“可是大师,如果这里真的有脏东西,我岂不是会有生命危险?”
陈方明虽然并不是真的相信这里有什么女鬼索命,但是想到死在这里的华思彤,他心中终究不会真的毫无波澜。
当初为了跟妻子表明自己的悔过态度,他在将房子重新弄到自己名下后,便再没接过华思彤的任何电话。
他以为自己的行动,已经清楚明白的告诉了对方自己的态度。
【陈方明,如果你再不接我电话,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他清楚记得她发给自己的最后一条信息……
呵,真是个天真的小女生,以为用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伎俩,就能逼他就范吗?
冷笑之后,他毫不留情的将对方这个没有给自己打过一个电话的手机号,拉黑。
这下,她终该放弃寻找自己了吧?
陈方明自负的以为,他这种方式,绝对高明。
他这样,可以不必亲自面对女人的哭闹、哀求。
可以不必担上负心汉的名声。
然而事实却是,他玩脱了。
他没想到那个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乖巧女孩,竟然能做出那么决绝的事情来。
不过好在她临死前留了一封遗书。
虽然遗书中全是对他的诅咒,可是却也变相证明了她是自杀的事实。
事后,他被办案民警教育了一通,他也连声认错,可心中,还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华思彤死了,自己的妻子就再也无法用他出轨的理由,跟他提出离婚,分他大半财产了。
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
妻子在知道华思彤死了之后,没再跟他提出离婚,只是跟他的关系淡的比陌生人都不如。
不过,他不在乎。
因为现在已经不是妻子要不要跟他离婚的问题,而是他要跟她离。
他想过了,自己只有跟那个黄脸婆离婚,才能肆无忌惮的找年轻女孩玩。
当然,离婚这个事情他暂时不急,他需要等……
等个一两年,等到自己出轨的事情被时间淹没,等到自己想办法把财产转移……
他打算的很好。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在进行。
但只有一件事,为他的生活添了一些不如意——那就是他当初买给华思彤的房子。
房子在华思彤死后,他是准备卖掉的。
然而,买主一听这里死过人,就退缩了。
不得已,他只能将房子租出去。
可谁承想,租户又喝醉酒坠楼了。
他觉得,自己简直倒霉到家了。
没办法,他只能托人找到了身边这位据说很厉害的国大师。
大师看了他一眼,就说,他名下的一栋房子中有怨气,而这股怨气影响了他的运势。
怨气不除,将来他的运势会越来越差。
如果大师上来就说有女鬼索命,他肯定不信,但他说房子中有怨气,他却信了几分。
思虑再三,他决定聘请这位国大师帮他化除房子里的怨气。
“大师,您给我的符,确定能保我不被怨气沾染?”
陈方明捏紧大师提前给他的符篆。
“陈先生如果不信我,可以另请高明。”
国大师面露不悦,手中浮尘往胳膊上一甩,准备走人。
“不,不,大师您误会了,我信您。”
这位国大师,可是他千挑万选出来,自然不能轻易弃之不用。
国大师瞥他一眼,淡淡的道。
“陈先生既然信我,我们就上去吧。上去后,我还要布置一番。”
“哦,好。”
陈方明点点头,深吸口气,硬着头皮跟在大师后面朝楼里走去。
纪荼荼最近迷上了一项运动。
那就是广场舞。
每天吃过晚饭,休息一会儿,就会出门去小区广场上跟着那里的大爷大妈们一起跳广场舞。
今天,她又像往常一样出了门。
只是——
在路过701半开半合的门口时,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传来了说话声。
嗯?
难道又有新住户搬过来了?
胆子还挺大。
纪荼荼暗自嘀咕一声,坐上电梯下了楼。
701房间里。
国大师整理出一张桌子,摆放在房屋正中。
接着又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掏出一件件等会儿可能会用到的法器。
桃木剑、三清铃、武帝钱、一叠符篆、香炉……
一张桌子,很快被他摆的满满当当的。
不知怎的,看着国大师的这些东西,陈方明的心忽然快速跳动起来。
一双眼睛,忍不住细细的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说实话,自从他决定跟华思彤分手后,就再没踏进过这里。
如今再次踏进来,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作祟,他总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大师,您有没有感觉到这里有什么异常?”
陈方明忍着想要拔腿逃跑的冲动,凑到国大师身边,拉了拉他身上宽大的道袍。
“嗯。”
国大师点了下头,没有多言。
在将身上的道袍自陈方明手中抽出后,又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罗盘。
罗盘的指针在刚刚拿出来的那一刻,纹丝未动。
“大师……”
“陈先生禁言。”
说着,国大师手托罗盘,在房间中一步步慢慢走动起来。
陈方明想跟,但在罗盘与桌子上的诸多法器之间,他终究选择留在桌子边。
“奇怪……”
半晌之后,在房间里转了一大圈的国大师,重新走回到桌子旁。
“大师,有什么奇怪的?”
陈方明紧张询问。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房间里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的,可是我这罗盘,为什么就是没有反应呢?”
国大师轻声喃喃着,一脸疑惑的将罗盘举起来晃了晃。
就听“哗啦”一声轻微的脆响。
罗盘上的指针掉了下来。
呃?
陈方明愕然。
手举罗盘的国大师,飞快掩饰住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尴尬。
他想起来了,昨天他那小孙子拿着他这罗盘玩来着。
恐怕,是那臭小子把这罗盘给玩坏了。
不过,如此不专业的事,他坚决不能让雇主知道。
所以——
国大师莫测高深的叹了一口气,摇头。
“难办啊!”
“难办?”
陈方明紧张起来。
“这里的东西,怨气太重,竟然把我的罗盘都冲坏了。”
什么?
陈方明大惊,随手将桌子上的那把桃木剑举起来,护在自己胸前。
“哎……”
国大师跺了一下脚,准备从陈方明手中将桃木剑要回,忽听一阵刺耳的诡笑,从房间里响起。
“陈方明,你终于肯过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