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妍将头靠在宋母的肩膀上,理所应当道:“我推拿虽痛但也是为了二舅舅好,如何能称得上没大没小,那二舅舅肩膀痛,要是找其他的大夫,那不也是会被按痛,不要把我当他的外甥女,就当做寻常大夫,这件事情是不是极正常不过了?”
宋母颇有点好笑,她不过是说了一句,这丫头便说了这么一大堆来对付自己,还真是得理不饶人。
“是是是,你说的很对。”
“不过,你二舅舅对你还是宽容的,若是换了你舅舅家的那两个哥哥来,就算是正当的事情摁痛了你舅舅,恐怕也得被训斥一顿。”
宋清妍听得娘亲这话,抬起头来,有点好奇,“如此说来,二舅舅在家是一位极严厉的长辈?”
宋母刮了刮女儿的鼻子,笑道:“那不可是,你二舅舅也就是疼你,所以在你面前表现的和善些,但在他家里,你两个哥哥即便已经娶妻了,那平日里也是大气不敢喘的。”
宋清妍没想到在她面前表现的像个好好先生的林文栋,居然在家里还有另外一面,不免有点惊讶,但随即她又被自家娘亲说的后半句吸引去了心神。
“娘,二舅舅家的两个哥哥都是什么样子的人啊?长的跟二舅舅可像?”
宋母白了女儿一眼,“这说的什么话,要是不像你二舅舅,那岂不是出了大岔子!”
宋清妍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这话是有点歧义,顿时改口道:“口误口误!”
“说起来你那两个哥哥,也是极优秀的,现在也在参加科举,虽没有言之那样出色聪明,但也混了个童生的身份。”
宋清妍点点头,像沈修文那样出众的确实不会有几个,不然岂不是遍地都是少年丞相了?
娘俩又东拉西扯的说了阵,宋清妍终于想起正事。
“娘,你帮我备份拜师束脩,要装饰的好看些。”
女儿冷不丁的提起这么一句,宋母被说的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她奇道:“你要拜师?”
宋清妍摇摇头,将今日自己给刘老和周赤拉郎配的事情说了出来。
宋母听后也觉女儿这事办的漂亮,赞道:“你现在办事是越来越得体了,如此以来刘老后半生有靠,周赤那小子也算是求仁得仁,能够钻研自己喜爱的医术,真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啊!”
宋清妍不免也有点得意,嘴角扬起,“是吧?”
宋母看着女儿傲娇的小模样,摸摸她的脸蛋,又是好一顿夸奖。
“行,明日你走的时候,娘一定把这事给你办好!”
时至深夜,宋母看着女儿疲惫的脸色,也没有多留,交代一句让她放心之后,便退出了屋子。
宋清妍浑身疲累,往后一倒,就躺在了松软的床铺之上。
正昏昏沉沉的要睡着,她就耳听到一阵呼唤自己的声音。
“小姐,小姐,醒醒!”
宋清妍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春妮那张小脸。
现在宋清妍回到宋府之后,其他的丫鬟都要往后靠,春妮已经自诩小姐身边第一人,宋清妍的事情绝对是不会让别人沾手的。
宋清妍困倦的实在睁不开眼,抱着被子问道:“嗯……怎么了?”
春妮看宋清妍这么累,也不想叫醒她,但是她头上钗环都没卸下来,而且衣服也没脱,如此睡一觉也不解乏,她也只能将她叫醒。
“小姐,春妮给您更衣,然后您泡个热汤,再睡。”
宋清妍困得都不清醒了,也听不懂春妮在说什么,只‘嗯嗯’的敷衍着。
春妮没办法,只能叫来了绿浓,两人像摆弄木偶一样,好歹是把宋清妍的身上的东西都卸了下来。
至于洗澡这事,那实在是太有难度,进行不下去,宋清妍这种状态,恐怕进了浴桶那也是喝水的货。
没奈何,春妮将全程闭着眼睛换好里衣的宋清妍送进了被窝,随后就吹熄了灯,退出了厢房。
一夜无梦,好眠到天明,实属难得!
宋清妍算是个浅眠的人,很少能有沉沉的睡到清晨的时候,一般都是会晚上醒个一两次,也不知道是昨天太累的缘故,还是宋府的床褥实在太松软,这一夜她睡的极为香甜。
人睡的好,第二天就精神,精气神足了,心情自然就好。
宋清妍现在就是这么一个状态,她此时正端坐在铜镜前,春妮站在她的身后给她梳着发髻。
即使是这小丫头业务还不太熟练,有时会扯到她的头皮,宋清妍也好脾气的让她继续,要知道之前在早晨这个时候,她可是最容易点燃的炸药桶,是恨不得村里大黄路过她身边,她也要骂两句的那种程度。
当然宋清妍是不会拿自己身边人出气的。
梳妆完毕,宋清妍便前去正厅寻宋母。
她到的时候,宋母早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丰盛的早餐等着自己。
“来,妍妍,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吃完了娘让翟淮送你去安和堂。”
翟淮就是昨天接宋清妍回宋府的那个马夫,他也是宋府的老人,资历很深,娶的媳妇和儿子都在宋府做活。
宋清妍坐下后,对着一大桌子早点不知道如何下筷,“娘,这是不是准备的有点太多了。”
宋母还没说话,宋老爹捧着大肚子笑道:“你娘看你回来,就恨不得将这安阳镇所有新鲜的玩意都让你吃一遍。”
宋母嗔怪的白了一眼丈夫,“就你多嘴!”
虽体会这样温情的时日已不算短,但宋清妍每一次都忍不住感动。
饱餐一顿之后,宋老爹出去巡视产业,宋清妍则是准备出发去安和堂。
宋母亲自送女儿到门口,将绿浓手里捧着的大盒子递给了她,笑道:“昨日你交代我办的事情。”
宋清妍记得这束脩六礼是分别是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干瘦肉条。
这看着手中的锦盒,还真看不出这里面是什么,但总感觉不是这几样东西。
难不成这大郑朝的拜师礼跟其他朝代的不同?
这外面的锦盒已然用红绸系上,她也不好拆开,这东西怕是得拜师仪式上由师傅亲自拆开。
罢了,一会就能看到,反正她娘准备的肯定是不能出错的。
宋清妍跟宋母打过招呼之后,便上了马车,由翟淮送去安和堂。
免去了从宁河村到安阳镇这一段的路程,今日宋清妍到安和堂的时间早了许多。
不过周赤显然是更早,等宋清妍抱着锦盒下车的时候,安和堂的门已经开了。
跟憨厚的翟淮打过招呼之后,宋清妍走进了药堂。
她前脚刚踏进药堂,险些和迎面冲来的周赤撞个满怀。
宋清妍唬一跳,将锦盒护在怀中,问道:“你这急急忙忙的干什么去?”
周赤看到自家小姐来了,顿时找到了主心骨,“小姐,我正要去寻你呢,昨日那人不见了!”
“什么?”
宋清妍将锦盒放在柜台之上,回身朝着昨天安置那人的诊室走去,果真没有搜寻到那人的身影。
周赤模样很是焦急和懊悔,“我昨日睡前,还开门看了一下,那人好好的躺在床上,谁知早上起来之后,这男人便不见了踪影。”
“都怪我,我要是不睡的那么熟就好了。”
宋清妍没搭理周赤的话,她翻了翻床铺,在枕头底下找到了一张叠好的纸,展开一看,上书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谢谢。”
铺面而来的张狂之感,这字让宋清妍不禁挑了挑眉,典型的草书,她欣赏不了。
宋清妍叠好信纸之后,对着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周赤,安慰道:“咱们这诊室里面是有窗户的,他存心想走,你也拦不住。”
话虽如此,周赤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再加上昨日那男人是昌武国人,他有点不安。
“小姐,我觉得这人身份定不会简单,不若我们跟舅老爷说一下,让他通缉此人。”
宋清妍摇摇头,对周赤说道:“你就将此事咽在肚子里吧,若真是通缉犯,我二舅舅定不会不知情,若不是,我们也没必要抓着此人不放。”
周赤还待要劝,宋清妍抬手直接将这磨叽的小药童推了出去。
昨日她就没想着把这人扭送到林文栋那里,所说的也不过是搪塞周赤,留此人在这里,也是想等他醒了钻研一下他身上的毒,现下此人走了倒正好,也好过再让周赤絮叨此事。
周赤被推了出来之后,几次三番的还想寻机会说这事,宋清妍无法,只好指着柜台上面的锦盒说道:“看,昨日答应你的事情我都办妥了,你的拜师帖写没写呢?”
说到这茬,周赤一拍脑袋,直接跑到了药墙附近,面色焦急的就开始写拜师帖。
今日他醒来看见那男人消失,就心慌的不行,一直在忙这事,倒把拜师帖忘了!
宋清妍看见手忙脚乱写拜师帖的周赤松口气,可算给这小子找了点事,让他没有办法磨叽我了。
周赤虽着急,但下笔却是极稳的,由此看来,他对于拜师一事是极为慎重的。
等他终于写完这拜师帖的时候,门口也传来了一阵笑声。
“小宋大夫,我们来观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