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钦陵许久放下了手,他对自己清理过的手似乎很满意,显得轻快了许多。
他抬眼看了看信使平淡的道:“李将军就让你带这些消息给我吗?”
信使低头短促的道:“是。”
“你回去告诉李将军,巫国很感谢程国的援助,我们都知道对方愿为彼此而战,我们之间会有更美好和值得期待的未来。”
次钦陵的声音极富感染力,就好像此时的他已经站在程国主身旁看着两国的大军如江水滚滚般驶在天地之间,披荆斩棘。
“是,巫国主,我会将你的原话带给李将军和程国主。”
“嗯。”次钦陵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后他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便打发信使下去了。
巫国为信使安排了奢华的房间,里面的黄金是信使有生以来见过最多的,就连桌面上描绘雕刻的山水图都是纯金勾勒的线条,可他却不敢偷偷将其带走。
却能看出巫国对于两国第一次联合出征之事的重视程度。
晚上还安排了身短妙曼面容魅惑的舞女去了信使的房间,为他单独表演了富有巫国特色的歌舞。
春心荡漾的信使生平第一感受到了帝王般的尊崇,身心愉悦的他也更加对巫国主充满了敬意。
他甚至感到李一垚要他向巫国主转达的话是多么对不起这样一位宅心仁厚的君王。
次日从巫国启程返回程国,他依依不舍的向温柔的舞女们一一道别,就如同对自己的夫人那般不舍。
骑在马背上的他边走边回头留恋这座如大山般雄伟的宫殿。
宫殿宽大露台上。
垂下的白色轻纱刚好能挡住那刺眼的阳光。
微风吹拂着垂至地面的轻纱微微摆动。
刺眼的阳光透过薄如蝉翼的白纱在上面形成了无数闪烁的光点,如同阳光下的碎金。
旁边是一张矮桌,桌上的茶杯正懒洋洋的冒着热气。
白色的烟雾升腾而起,融化在那白色闪耀的轻纱之中。
矮桌两旁各坐着一个人。
一位是皮肤黝黑,面容英武,凶悍之气内敛的身着赤甲的乐羊子。
还有一位便是身着宽大华服绣着华丽图案的英俊少年巫国主。
他的眉间总有着不合年龄的忧虑之色,让他看起来有着超出同龄人的老成。
此刻,他正地下头吹散手中杯子升腾而起的热气。
乐羊子开口道:“没想到程国除了向国主您表达了心中的不满,还是决定出兵相助。”
次钦陵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道:“这是因为他们畏惧即将可能发生的战争,虽然不知道对手是谁,但他们能从我们身上找到安全感。”
“那国主,您觉得现在最让程国感到不安的是谁?齐国?”乐羊子试探的问道。
“程国选择与巫国和盟,不惜得罪齐国,除了自救,你觉得还有别的原因吗?”
次钦陵淡淡道。
“别的原因?”乐羊子有些不解,“难道这还不够吗。”
“他为何不找郎国,却偏偏找明面上已经和齐国缔约的巫国呢?”
次钦陵抬起茶杯放到嘴边说到。
“这是为何,莫非,郎国已经同齐国缔约了不可破灭的和盟?”乐羊子道。
“这不清楚,但郎国对程国肯定是存有恶意的,从他们宁可找杀死北郡之牙的我们谈和盟,也没有与明面上与他们毫无瓜葛的郎国和盟就可以看出来。”次钦陵说到。
“那国主,你的意思是,程国现在最担心的是郎国的动作。”乐羊子说道。
“郎国的威胁和齐国的虎视眈眈,让富饶的程国有些坐立不安了。”次钦陵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
“我听说郎国主可是一位目中无人且凶狠好战之辈,他的脾气比那些草原上彪悍的戎狄还臭,当今天下就没有他放在眼里的国家。”乐羊子说道。
“郎国善武,一国之风本就彪悍好战,那片水土养育出来的人,血脉多少有些刚猛。”次钦陵说道。
乐羊子闻言转头看向露台外连绵的草原,似波浪一般的起伏,延伸到天边连绵的雪山,在天边形成了一道雪白的屏障,仿佛是守卫着这片土地身着白甲的天神。
高贵威严,洁白不可直视。
“那如果有程国与郎国交战,我们该做什么呢?”
乐羊子享受着吹拂着白纱的风扑到自己脸上,如风拂过草尖那般轻柔。
次钦陵轻轻叹息了一声道:“牵一发而动全身,郎国和程国发生战争,我相信绝对不是简单的两个国家之间的战斗,至于我们能做什么”。
次钦陵淡淡一笑。
“在他常年忧虑沉着脸上裂开了一道缝隙,我们只能跟随着战争的脚步而已,战争往东边走,我们就往东边走,战争往西边走,我们就往西边走,在纷争乱世,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利益,其他的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乐羊子吐出一口气,他既是紧张又是渴望。
能看出来他在压抑心中的亢奋和压力,战争的感觉对于一个将军来说更加的亲切。
作为巫国首屈一指的将军,巫国的生死存亡是他必须扛起的责任。
他低头沉思。
和平即将远去,那么挺身而出的就将是各个国家最勇猛的将士,那会是名将间的博弈,纵横沙场马革裹尸的天下。
次钦陵刻意放缓了语气微笑道:“程国愿意为我们而出兵援白狼,我们也不能辜负了他们,静观其变,在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给予他支持,在我们还有余力的情况下,我们并肩作战,李一垚说的没错,乱世的寒冬就该相拥取暖。”
天空中翱翔着两只草原的雄鹰,它们漂浮在蔚蓝的万米高空,打开的翅膀高傲的俯瞰着属于他们麾下的辽阔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