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国大殿之上,乐羊子站在巫王次钦陵的身旁。
李一垚快步走入大殿之中,他抱拳行礼道:“巫国主!乐将军!”
乐羊子点了点头,次钦陵则静静的看着李一垚没有说话。
在李一垚行了礼后大殿便陷入了死寂,次钦陵的眼睛安安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李一垚。
而李一垚也看着次钦陵,仿佛他们眼神之间已经开始交谈了。
在这关键的时刻,他心中如着火了般焦急!
静默了片刻,李一垚忍不住开口问道:“巫国主,不知程巫二国合盟之事你是如何决断的。”
次钦陵虽然是一个年轻的国主,但他并不昏庸轻浮。他刻意保持沉默让别人多开口说话,自己则去倾听,若是谎言总有漏洞,这是先王教给他的方式。
李一垚是怀着目的来的,他不会任由事情无所谓的发展。所以他率先开口,他很想明确的知道巫国主的想法。
“我们与程国结盟自然有好处,可这也意味着公然与齐国翻脸,若是齐国挥师来伐,你能保证程国会举国之力前来相助吗?”次钦陵冷静的道。
“会!一定会!这一点请你放心!”李一垚笃定的说道,他心想某非巫国主即将给他结盟的答复!
“空口无凭,我凭什么相信你!”巫国主道。
“巫国主,唇亡齿寒,我们两国之间少了谁另一国都不好过!”
李一垚加重了语气道:“对于我们两国来说,若是程国失信于巫国也就意味着失信于天下,若是巫国灭,程国离亡国也不远了,所以巫国主,程国就算背信弃义,也要为自己的生存考虑!”
李一垚停顿了片刻,巫国主没有被他的话所触动,而是静静的望着李一垚。
李一垚有些着急了,他距离成功似乎只有一步之遥,于是他接着道:“我有幸得程国主赏识,在程国有些地位,手握玄甲铁骑十余万,可谓算是程国主身边的心腹之人!”
“程国主心中清楚我此番来巫国充满着未知的危险,可他依然派遣我来此,为的就是让巫国主你感觉到他的诚心诚意!”李一垚动情的说着,他很希望巫国主相信自己。
他的内心无比紧张焦急。他觉得自己横刀立马面对敌军千万,也好过如这般唇枪舌战!
巫国主闻言偏开目光脑海中衡量着李一垚刚刚说过的话。
他平静的脸上依然看不见情绪,这是他与程国主最大的不同。你不能从他脸上看到任何蛛丝马迹,哪怕是虚情假意的。
“程国与巫国结盟势必会引起齐国怒火。”巫国主心事重重的叹了口气道。
“若是齐国大军压境入侵我巫国,就算程国相助,战火燃烧的可是我巫国的土地,屠虐的可是我巫国的无辜百姓,残害的可是我巫国百年基业!”
他望向李一垚,惋惜道:“与程国结盟我们巫国面临的风险太大了,我没有理由让我的国家陷入水深火热!”
次钦陵平静的看着李一垚,他不知道李一垚将会怎么面对他的问题。这也是他对程国和盟决心的考验!
“巫国主,如果战争不能避免,那么谁也不能独善其身!”李一垚道。“程巫的未来需要二国紧密相连!”
“可我面临的将是齐国愤怒的铁骑!”次钦陵打断道。
“巫国没有理由来承受这一切,杀戮,征伐,流离失所,兵荒马乱,这一切的开端是因为与程国合盟!”
大殿陷入了一片寂静,李一垚安静的站在大殿之中。
他在思考,他不愿意放弃,他咬紧嘴唇低下头,次钦陵平静的看着他。
片刻之后李一垚开口道:“巫国主,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逃过这次浩劫,巫国不能,程国也不能,就连最北方的郎国也不能!”
他的眼睛望向王座上的次钦陵,眼神无比的坚定。
“战火屠虐的将会是四大国!”
次钦陵盯着李一垚的眼睛,他的双眼眼角锋利。
一双眼睛就如画师笔下的仙鹤,孤傲而高贵,坚毅而锐利。
这是蔑视战场的双眸。
在他的眼中能看到城楼上燃起的烽火,而这烽火现在却近在眼前。
“我作为一国之主,我要对我的子民负责,对我的先辈负责!”次钦陵道,他明白李一垚所说的话,他在思考。
“你应该做正确的决定!”李一垚厌烦他的犹豫。
“你懂什么是正确的决定?”次钦陵道。
“实话跟你说,齐国跟我们的承诺也同样美好!”
“巫国主,我知道你身上有压力,可我身上又何尝没有呢!”
李一垚深吸一口气。
“我不是来巫国送死的,而巫国上下有多少人希望我死,我能站在你面前是以性命为赌注的!”他低声道。
“我只希望以最正确的方式应对即将到来的乱世!”
李一垚这个时候才知道,在朝堂的那些文臣是多么的有能力。
他以前从来看不上朝堂之上的文臣,认为他们只是动动嘴便可腰缠万贯权倾天下。
此刻才明白他们的嘴便是战士手中的刀剑,战士能用其劈开甲胄。而文臣能用其劈开君王固执的心!
他此刻是多么希望有一个程国的文臣站在自己身边,或许那样的话就能更容易的打动巫国主次钦陵如磐石一般固执的心!
他已经很收敛自己的锋芒了,他认为在朝堂就应该如文臣那般温润儒雅!可心中想表达的情绪还是不能原封不动的传达给次钦陵,他有些沮丧!
“李将军!”次钦陵呼出一口气,他正在努力的思考,他爱他的国家他的人民,他是一个好君王。
“我承认你很勇敢,你明知道巫国上下都希望你死还敢只身一人来到我们巫国,我很敬佩你的勇气,齐国的确一直在利用巫国这一点我承认,即将而来的乱世我也有预感,四个强盛的国家同时出现在同一个时代,这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巫国主!”这意味着即将出现一个伟大的未来!”
李一垚抬起头道:“千百年以来从未出现过的未来,每一个国家都有可能成就霸业!”
巫国主闭上了眼睛。
“可若是巫国率先挑起乱世的开端,那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乐羊子开口说道。
话题又再次绕了回来,李一垚深吸一口气,他的耐心正被消磨!
“那乐将军,你们害怕齐国的报复,不愿与程国合盟,但心里也清楚齐国的狡诈对巫国没有任何好处!”他说。“总是要做出选择的对吧乐将军!”
“你不是一国之主,你从未真真担心过天下那么多人,祖辈那么多心血,每一个决定都意味着很多东西,甚至关乎存亡!”次钦陵道,“你说的对,我们会做出最有利的决定。”
李一垚叹了口气。
“我是不如君王那般操心国家,但我能清楚的知道战局大势的走向,我能悍卫君王的权利和他的统治。”
“你察觉到了齐国巫国合盟对程国的合围之势,你感觉到了危机,你嗅到了战争的味道和灭亡的气息,所以程均始让你来为程国博得最后的一线生机”。次钦陵阴沉的看着李一垚,“可是巫国这样做的结果只会将本该烧向程国的战火引向自己,巫国凭什么为程国承受本该烧向你们的战火!”
“灭了程国巫国就能同齐国一起瓜分程国的领土?”李一垚道。
“齐国与最北方的郎国世代交好,他们的交情从一百多年以前就维持到了现在。”
“他们的国主相互称兄道弟,他们的友谊坚比城墙!”
“他们狼狈为奸,贪得无厌,他们会撕碎猎物身上的皮肉,喝干鲜血,就连骨头也要嚼碎咽到肚子里!”
李一垚笑道:“只要在解决了程国之后巫国面临的将是跟程国将是一样的结局,我敢保证!他们不仅不会与你分享胜利的美酒,还会将你的血肉吃光,骨头也嚼碎!”
“巫国主,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巫国是程国的救命稻草没错,但同样的,程国也是巫国的救命稻草!”
李一垚看锋利的眼睛似乎在燃烧,他冷冷的道。“只要程国灭,巫国绝无可能抵抗齐国的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