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的念头一闪而过,谢卿很快清醒过来,刺杀不会用这么随便的工具。
他抬头看过去,就见那女人拿了剪刀对向了自己的脖颈。
谢卿:!
要是这里死人了,自己可真的更加难以躲过搜寻了。
那边护卫长叫来了一群人,推开了院门。
院里为接下来舞蹈准备着的一群姑娘愣住,看见拿刀围过来的护卫瑟瑟发抖。
有姑娘大着胆子袅娜几步走到前面,怯怯问道,“大人,这是怎么了?”
想到最后一眼黑衣人的去向,护卫长皱眉长厉声道,“退下,不许走动。”然后挥了挥手,“跟我进去搜查,后面的人围好了。”
护卫长走在前方,提着心往前大步走,握紧了手里的长剑。
推开门后,护卫长小心翼翼地感应屋里的呼吸声,确定了只有屏风后的两人才挥了挥手,让余下的人跟进来。
一步步靠近那扇在榻前的屏风。
手里的剑已经出鞘,横在胸前,摆了一个可攻可守的姿势,确保能尽快解决黑衣人。
一剑劈开了屏风!
护卫长却愣住了。
屏风后一个姑娘衣衫半解,红色外衫下露着白皙单薄的半个后背和细长柔嫩的脖颈。
应该是听到了动静,正在换衣服的姑娘来不及收拾,只能用衣服遮挡,回过头看着这群来者不善的护卫。
样貌出众,天姿国色,本该是娇纵而明媚的面容,此刻却睁大了眼睛,带着满满的惊慌。
像是落入猎人手中无法挣脱的小鹿,那双眼睛让对视之人忍不住心下一颤。
护卫长连忙低下头。
旁边伺候美人穿衣的青衣侍女起身,虽然有些惊恐但还是压着嗓子,强鼓起勇气指责。
“姑娘是送给巡抚大人的,你们如此竟敢无礼!”侍女也样貌出众,清冷的面容上眉毛一挑,去了几分愁苦带上了威色。
“凭我家姑娘的模样,定会得到巡抚大人的宠爱,你们如此得罪,胆子大得很啊。”
虽然侍女狐假虎威,还扯着未来的关系吓唬人。
但在场的一众护卫却都被吓住了。
无他,这位小姐的样貌的确能让这话变成真的。
护卫长再次抬头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两位女子,把目光放在一旁的侍女身上停留了片刻,才皱着眉头赔礼道歉,“抱歉了,是我们的错。”
红衣女子闻言,收起了些眼中的惊恐,这才意识到自己如今的模样,脸上布满了羞涩,连忙回头系好衣裳。
“大人也是为了安全考虑,不必道歉。”一道轻柔的女声响起。
护卫长闻言,握紧了手中的剑,“唰”的一下将它合在剑鞘上,然后挥了挥手,一声不吭地带人退下。
等到人都走完后,青衣侍女腿一软,跪坐了下来。
谢卿,也就是刚刚的红衣女子,不紧不慢地穿好了衣服,从床上站下来。
“多谢姑娘。”
青衣女子玲锦缓了一会,摇摇头,却不敢看向那位“红衣女子”。
脑海里还是之前发生的那幕场景——
玲锦念及自身境况,身为读书人的父亲被陷害冤死,母亲自尽,家中兄弟不知所踪,自己沦落青楼成为卖艺不卖身的乐妓。
听取楼中老鸨所言,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平日里常常蒙面。
却不料,在楼中洗漱时被一个公子哥闯了进来。
公子哥看上了玲锦的容貌,便不顾她的意愿,半是威逼半是要挟,将她带到此处,说是要献给巡抚大人。
玲锦是秀才的女儿,娘亲祖上也曾显著过,受过礼义廉耻的教导。作为乐妓已经让她自觉愧对父母了,更何况现在要被迫献身。
想到巡抚大人的身份,玲锦作为献上的美人,怕是得不到什么名分,露水情缘后可能便彻底的沦为妓子了。
若是能伺候好让巡抚满意,或许能随着巡抚大人回去,成为他一个人的姬妾。
玲锦本来是这样想的,但听到同行花魁的原话后却如坠深渊。
——“巡抚大人是来查案赈灾的,这男人为了没有污点,别说一个春宵一度的乐妓了,就连同床共枕的妻子都能舍弃。
妹妹还是不要太过痴心,免得后来伤了自己。”
花魁说话的尾音缠绵潋滟,像是能把人的魂魄给勾起,只是那一双眼睛,却像是寒日里的冷冰。
清醒且忧虑。
让玲锦一下子清醒了起来。
看着镜中人风清月皎的面容,玲锦突然觉得生活无望了。
反正以后也不会好过了,不如现在干干净净的离开。
她拿起一旁的剪刀,对准了自己的脖颈。
突然一个玉佩袭来,打在手腕上!
手腕无力一软,剪刀滑落。
玉佩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玲锦回头看去。
蒙着面的黑衣人招了招手,从屏风出疾步走了过来。
谢卿看她没有惊慌失措到大声喊叫,也就没有堵住女人的嘴巴。
打量了一下女人的穿着,轻轻松了口气。
谢卿撤下自己的面罩,露出朱唇玉面,不像是个穿着黑衣的刺客,带着肆意与热情,像是个散财的富家公子。
“人生难得,姑娘何必寻死?”
玲锦心存死志,已觉人生无望,但对于这打断自己求死行为的人,却还是潜意识地受到求生欲望的驱使,开口道。
“人生已经一眼望到底,之后的生活没有希望,何必活着任人随意摆布。”
谢卿走近,弯腰捡起玉佩,在手里掂了掂,道,“看到我是你意料之外的吧?”
玲锦眨了眨眼,自己与这位刺客没什么关系,看到他自然奇怪。
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玲锦心中微动,踌躇着开口,“公子能帮我吗?”
谢卿直视着她,笑道,“姑娘,不是我帮你,是我们互相帮忙。”
玲锦听到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她抱着破釜沉舟的希望,点头。
*
记忆在脑海里一幕幕闪过,心跳声如同鼓声阵阵作响,好像要跳出胸膛。
玲锦抬起头,试着用力,克服发软的腿脚起身。
谢卿看到后,弯腰扶了一把。
二人达成交易,玲锦帮助谢卿完成身份伪装,谢卿则带走她,给她一个新身份,让她重新开始生活。
玲锦起身后,站在谢卿身后道,“大人,之前你为了救我打伤了手腕,一会儿抚琴……”
玲锦露出带着红肿的手腕。
谢卿看了一眼,从袖子里拿出自己常备的药膏递给她,然后问道,“这府里知道你样貌的人有多少个?”
玲锦道,“除了我的朋友,只有李大人仔细看过几眼。而且我已经习惯了带面具,为了保持神秘感,从未有人制止。”
谢卿抿嘴,沉默了片刻,“什么曲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