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公社的路一直都是下坡路，冷风刷刷的往脸上刮，颜清哆嗦着手抱住周奕儒。
她看着阴沉沉的天，心情也跟着低沉下来，也不知道黑市那边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证据。
“媳妇儿，你钻我衣服里面。”周奕儒在前面闷声道：“里面热和。”
周奕儒因为瘦，衣服显得格外宽大，一件衣服差不多能装颜清和他两个人。
颜清也没拒绝，脑壳蹭的一下就钻了进去，感受里面的温暖：“果然，里面热和多了。”
因为有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公社。
颜清看着公社飘扬的旗帜对周奕儒开口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去还车。”
顺带再气一气梅主任。
公社是用砖瓦盖起来的，一排的房子连在一起，颜清找到梅主任的办公室敲门。
“咚咚咚。”的声音传来，梅主任连忙爬了起来，摸了摸嘴角的口水一脸不耐烦的开口道：“进来。”
看见进来的人是颜清，梅主任的心情越来越差了。
咋一早就遇上了这么个讨厌鬼。
梅主任：“小颜啊，干什么？”
梅主任给外人的感觉就是个天生温柔，不唱红脸的好领导。
所以，无论对着的人是谁，梅主任会自然的戴上面具，露出和蔼可亲的一幕。
颜清：“梅主任我这是打扰你休息了吗？对不起我以为领导早就起来了，这是金队长的自行车，我停在这里，到时候金队长会过来取。”
梅主任黑脸看着颜清。
这是在内涵自己这么大早上了还在偷懒？
这死丫头胆子怎么这么大？真想把她嘴巴给撕了。
“行，你放在这里吧。”梅主任冷言道，想是想了，但是不能付之行动啊，这种感觉真难受。
颜清也没继续纠缠，放下东西就出门了。
周奕儒踢着脚下的小石头，看见颜清出来，招了招手，指着下面的公交车。
一路摇摇晃晃，到县城已经十点多了，周奕儒拎着鸡肉回了家，颜清则去了黑市。
现在虽说抓的严，但是这群混黑市的都是聪明人，知道怎么能躲开检查，甚至会和胡同的人合作，只要有人追，就会往别人家跑，查到了，装作亲戚也能说开。
再有本事一点的，和上面检查的人关系也会搞好。
颜清又在巷子口看见了毛富水，大冬天的在那儿冷的直打哆嗦，眼睛跟做贼似的东瞟西瞟的，寻找目标客户。
看见熟悉的面庞，毛富水飞快的跑了过来：“你终于来了。”
颜清被小孩儿的热情吓得一跳，她开口道：“咋了，你在等我？”
“嗯，在等你。”毛富水点头，他从口袋里面掏出颜清给的奶糖开口道：“这一颗糖换三次望风，我才给你望一次风，还欠你两次。”
奶糖白色的糖纸已经泛污了，可想而知小孩儿肯定经常拿在手上把玩。
竟然能忍住一直不吃。
颜清开口道：“你把它吃了啊？”
“不吃。”毛富水眼睛发亮，内里的坚持一眼就能看见：“这颗糖不算完全属于我，我不能吃。”
等了一会儿，他继续开口道：“可是我快要忍不住了，你可不可以多来黑市两趟？”
他的眼神里面满是祈求。
颜清忘记自己好久没有看见这么干净的眼睛了，所想所念都放在里面，也为毛富水的自我控制能力大受震撼。
她敢肯定，只要这个时代过去了，他就能振翅高飞。
颜清点头：“可以。”
她又从包里面掏出了几颗糖，看着毛富水开口道：“这几颗糖是给你买一个消息的。”
“什么消息？”毛富水疯狂吞咽口水，在旁边点头：“我就是一个小孩儿，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但我知道的一定会和你说。”
颜清：“足够了，这里面生意做的最大的是哪一个？叫什么名字？”
毛富水面露紧张，这人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
她不是好人吗？
怎么办？自己是要糖还是帮里面的人保守秘密？
颜清看着毛富水面部变化，忍不住笑出了声。
毛富水更紧张了，她为什么要笑自己，是不是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了？
“你这样怎么望风？心里面想什么，脸上写的就是什么。”颜清开口道：“要不喜于色知道吗？还有我不是坏人，也不是来检查的，我就是想和这个人谈一笔大生意。”
毛富水：“真的？你不会骗我吧？”
“不会，我被逼无奈的时候会骗大人，但是我绝对不会骗小孩儿，放心吧。”
犹豫半天，毛富水终于开口道：“我们这儿的黑市由郑文雅，郑姐姐牵头建立起来的。
里面做生意做的最大的也是她，她货源稳定，且做生意诚实守信，不少人都愿意在她那里买东西。”
郑文雅，一个女孩子的名字，大概就是上次惊鸿一瞥看见的人了。
她把糖递给毛富水：“谢谢你，我知道了，今天还是麻烦你帮我望风哦。”
这次颜清不需要人带路了，她径直走到上次买肉的地方，敲响了房门。
“是谁？”
颜清：“谈生意的。”
没一会儿，门被打开了，竟然是郑文雅开的门，她看着面前有点熟悉的面孔开口道：“我们能谈什么生意？你有钱吗？谈多少钱的？”
见颜清身后没跟着人又继续道：“进来说话吧。”
颜清跟着她走了进去，里面是标志的二进院子，房子看着挺大，也挺气派。
“多少钱的生意？”颜清笑着开口道：“无价。”
郑文雅：“你可别诓我，快说，不说就出去，别挡着我做生意。”
颜清闻言正经起来，她看着郑文雅开口道：“金水大队和你是不是有合作？”
“你……”郑文雅面色紧张，她慌忙的看着颜清开口道：“没有，麻烦你不要乱说。”
“我来是想告诉你，金水大队的队员已经写了信联名举报金队长，到时候你可以试一试看看金队长会不会把你供出来。
你知道你收到粮食是哪里来的吗？是从金水大队每个社员嘴巴里面抠出来的，金队长每年瞒报上交粮食数量，少交的那一部分应该全送到你这里来了吧？
到时候你可以看看金队长是自保还是什么，如果不把你供出来。
你可以试一下上面能不能查到你，你这是割社会主义的尾巴。”
颜清本来还在怀疑，但是经过刚才的试探，已经让她坚信就是郑文雅收了粮食，所以她才会这么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