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怕耽误文霞工作就说自己出去逛一会儿，等到了时间再来，她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我想请你吃饭的，但是……”
她身上虽说有十多块钱，但是她半张粮票都没有啊，自己中午饭都不知道在哪里解决。
文霞摆了摆手：“就帮你引个路，没道理吃你的饭，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马上就晌午了，去我们食堂吃吧。”
“这不行。”颜清不好意思的开口道：“你帮我忙还要请我吃饭，没这个道理，要不这样，我用钱买吧，你也知道我乡里面来的，没粮票但是有钱。”
颜清在心里默默的补了一句，这钱也不多。
但是不管事情成不成，文霞这人还是要结交上的，不管后面的医术交流还是什么的，多个朋友多条路。
所以自己不能给文霞留下一个喜欢占便宜的坏印象。
两人推搡来推搡去，最后文霞收了颜清一块钱，全当个意思。
县医院医生加护士一共才十十来号人，就给安排了一个大婶专门做他们的饭，文霞想着颜清头一次来，专门要了红烧肉，结果颜清一直啃馒头，半口肉也不愿意吃。
问就是馒头太好吃了，她们都是吃粗粮馍馍，那玩意儿吃着卡嗓子眼，难受，还是这白面馍馍来的香。
两人吃完饭，文霞就带着颜清出门了，她们走了快半个小时才到一个简易的铁门前，上面挂着个牌子。
‘西城制药厂’
比不上哈药厂来的大气，现在处于一种半死不活的状态。
“王叔。”文霞敲了敲门口的小屋：“我是文霞，你给开下门。”
文霞口里面的王叔打开了门，看着面前的人开口道：“文医生，这是医院需要什么药让你来采买？”
文霞摇头：“不是，我来问张厂长收不收药材。”
“这……”王叔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我估计悬，现在药厂半死不活的，就指着你们医院来一点订单，怎么可能还收药材？”
经济萧条，是所有的行业都处于萎靡不振的状态，包括制药，西城制药厂本来就没什么专利药，加上厂子也是个小厂子，在如今的大环境下没有任何优势，只能靠着西城的小订单过日子。
眼看这药厂就要倒闭了。
“这个不一样。”文霞开口道：“张厂长现在在吧？我们去和他聊聊。”
王叔点头：“在在在，只是最近心情不怎么好，你们先进去吧。”
王叔打开了门，放两人进去了。
“谢谢王叔！”颜清回头道了声谢。
“这事儿不一定能成，你要放平心态。”文霞开口道：“我也是看你真有才学，加上心疼你们队员过的太苦了才提出来帮你的，但是成不成还是要看张厂长。”
文霞心里面还跟了一句，看颜清面善，总能在她身上看见师傅的影子。
她继续说道：“刚王叔说的是实话，制药厂这两年效益不怎么好。”
颜清点头，表示理解，却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管什么年代，药厂都是国家扶持项目，怎么能混成这个样子。
西城制药厂占地面积还是挺大的，里面有好几处房子，都是砖瓦结构的，不过人太少了，显得有点萧条。
半天才有两个人路过，却在愁眉苦脸讨论这个铁饭碗是不是要没了。
眼见这情况，颜清大概知道今天的事情可能成不了了。
文霞将颜清带到二楼，敲了门才进去，里面是一个地中海男人，他皱着一张脸，嘴里面念叨来念叨去的。
见来的人是文霞，张厂长有了点精神，听说不是来订药的人，整个人又萎靡起来。
“张厂长这是颜清，西山大队的赤脚大夫，今天是来给你谈药材生意的。”
“药材啊？”张厂长叹了一口气：“现在啥药也救不活这个厂了，县领导觉得制药厂没给县里面带来收益，每年还花不少钱，领导打算把这厂解散了。”
说着，张厂长止不住叹气，一直挠自己的秃头，还顺带薅了两根头发下来。
“行了，别唉声叹气了，先听颜清说说。”文霞有点嫌弃的开口道：“愁是愁不出办法的。”
张厂长放下手，看着颜清开口道：”颜清是吧，你说吧。”
他站起身，一人给倒了一杯开水：“现在厂里面效益不行，我的茶叶也被克扣了，两位同志委屈委屈，喝点白水吧。”
颜清开口道：“厂长，我一会儿再介绍我的东西，我想先了解一下，厂里面以前主要生产什么药？有没有咱们厂自主研发的？”
“嘿，自主研发，这个词真高级。”张厂长开口道：“怎么可能有这东西，我们都是捡些成分公布了，没啥限制的药来生产，还有生产一些纱布，针管啥的。”
听张厂长这么说，颜清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没有核心技术呗，只能东抄抄西抄抄，捡一些别人不要的东西弄。
那能有竞争力吗？
幸好西城制药厂是处在当下这个年代，还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要是处于后世，这样的药厂刚出来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颜清了然，开口道：“张厂长，你们没想过自己投入研发生产药品吗？我爷爷以前是公社的医生，他和我说有些发达的地方已经有专利这一说法了，靠专利都能赚不少钱。”
“啥……啥专利？”张厂长看着旁边的文霞开口道：“你带来的这个同志读了不少书啊，说的话我都不咋能听懂，我们厂都是谁家生产药效果好，就给借鉴过来。”
“都和你说了，她是西山大队的知青多少知道一点，你好好听着。”文霞倒是对颜清的话很感兴趣，让颜清继续说。
颜清说的直白：“一个厂必须有自己的核心技术才能发展下去，像目前这样东搬一点西抄一点，谁家都能这么做，今天你抄了，明天我也抄了，那要怎么发展？”
张厂长打着马虎眼：“那不会，整个县城就我们一家制药厂，只有我们能抄。”
“所有你们只能在县里面拉点生意。”
“你这同志说话真直。”张厂长被颜清说的话噎住了：“但是我喜欢，你继续说说。”
现状就是这样，别人说出来最多就是不好听，张厂长听听就过去了，但是他觉得颜清言之有物，还是文霞专门带过来的，没准真的能懂点什么。
他多了一点耐心，转身重新泡了三杯茶，有点尴尬的笑了笑：“谈事情就是要喝茶的嘛，我私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