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舒就站在桌子前，即使李扶光没有回他也不着急，保持着温和的微笑。
“我…嗯，你先坐吧，我眼睛进睫毛了，有点难受，不好意思啊。”
李扶光忍了又忍，还是没有控制住眼泪下流，她只能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李望舒乖顺地坐下，顺手抽过旁边的纸，递给李扶光。
“李医生，方便取吗？要不要我帮忙呀？”
李扶光抽噎了两下，没说话，拿过了纸，擦了擦溢出的眼泪。
好了，她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到这层面差不多了，再过就要耽误到自己的游戏进程了。
在见到弟弟的五分钟后，李扶光终于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重新变回了那个冷静的李医生。
“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我们现在开始就诊吧，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提及原因，单纯来讲，李望舒只是想过来看老姐一面，传达一下家人的思念，以及看看有哪里能帮得上忙的。
但这些肯定不能宣之于口，不过，如果真的要说哪里有问题，姐姐不在的这些日子，的确发生了很多大事。
看着李望舒的情绪从开朗到低落，李扶光不由得着急了起来，她很想攥住弟弟的衣襟，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但碍于直播，她只是用热切的眼神看着他。
李望舒缓缓开口，
“这几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我们…遭遇了难以想象的状况，死了很多家人，奶奶、外婆、二大姨……我们办了很多葬礼，可是还是有亲人死去……我…我有点承受不住，为什么变成鬼了，还会死亡呢？李医生？”
李望舒这一段话看似是在发泄自己内心的苦闷，但他实则是用另一种方式告诉李扶光，这几个月发生的事。
李扶光呆愣住了，怎么会？
外婆，她明明在《冥婚》时还和弟弟见过她呀！她还那么有精神，还会和自己开玩笑，怎么就死了呢？
还有奶奶，那个矮小却坚毅的像头牛一样的老人，自从爷爷去世后就一个人苦苦地支撑到惊悚世界，但现在你却告诉我，她死了？！彻底魂飞魄散了？！
还有二大姨！那个小时候会给她买糖，会叫她经常来玩的胖胖的二大姨！怎么会！她才几岁啊！
李扶光第一次那么清楚地意识到，她现在参与进的计划，是和惊悚游戏的对战，不是过家家，是真的会死人的。
人死了可以变成鬼，但是鬼死了呢？那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现在妈妈那边已经难到这种地步了吗？连家人都开始牺牲了？！
不行！她要变强！要变得更强！这样才能保护她的家人！
看着李扶光的表情从不敢置信到愤恨再到坚韧，李望舒知道他姐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继续说道：
“不过好在，爸爸那边的亲戚都过来帮我们了，的确帮了大忙，还有好多认识的同学，听说了我们家的事，都赶过来帮忙呢。聚在一起的越来越多了，快要到最后关头了。李医生，我想确认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能否坚持到最后，请给我检查检查吧。”
李望舒伸出手，递给呆愣的李扶光。
李扶光下意识地握住他，两只手缓缓交握住，一只手冷冰冰的，另一只手却是滚烫的。
◎
现实世界。
江南区信安府酒店内。
电视机前的沙发上。
王忆柳面色严肃地坐在上面，身后黑雾不停翻滚着，压抑的气息几乎抑制不住。
身旁坐在小板凳上的姜茂也一直在看直播，虽然自从这个凶魂进来后，他和李扶光之间的对话他就听的云里雾里的，但这不妨碍他感受到了这些对话的重要性。
没看他旁边的王忆柳已经快要压制不住自己暴怒的鬼气了吗？
不过，李扶光看样子是真的哭了吧？这么脆弱？睫毛又进眼睛里了？
“惊悚世界里情况不妙啊，不知道扶光能不能顺利通关这场游戏，啧，为什么我们不能进到游戏里？！”
王忆柳沉寂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骂道。
像是开了什么头，身后七嘴八舌地也开始叫喊起来。
“是啊是啊！让我们也去拼嘛！”
“打倒惊悚世界又不是扶光一个人的事，我也可以出力！”
“世界之间还有壁垒啊，我们是过不去了，只能靠扶光努力了。”
……
姜茂大气不敢喘，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打倒惊悚世界？这么大胆？
好吧，其实他也想！他早就对压在他头上的惊悚游戏不满了，让他待在山村里他就待，让他出来他就出，他也是个有尊严的鬼啊！
虽然惊悚游戏实力很强，天花板级别，但他就喜欢挑战不可能！
干了！
等李扶光回来他就入股！
◎
“嗯，没问题，你很健康，比我健康多了。”
李扶光笑着说道，收回握着的手。
李望舒也很满意，说了句那就好。
“其实你这不算什么事，就是有点心里郁闷。
你要明白，即使是鬼，也会有死去的那一天，别多想，过好现在的日子就行。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即使是天塌下来了，还有高个子顶着呢。你还只是个小孩，别忧虑太多啦。”
李扶光组织了下语言，安慰了下弟弟。
她这个做姐姐的，本来应该站在弟弟身前保护他的，没想到现在却要他反过来操心自己，实属不应该。
李望舒乖乖地嗯了一声，
“我知道了，那，李医生，还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吗？”
李扶光思考了几秒，随后笑着道：“给我个五星好评吧，我是这家医院的特邀医师，好评数量和我的绩效挂钩呢。”
李望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好的，我明白了，我现在就走，不耽误你看病了。”
李望舒站起身，略带深意地看了眼刚刚姐姐和自己握着的手，随即走出门。
李扶光目送他走出会诊室，右手紧了紧。
刚刚，趁着检查的名头，她老弟把什么东西塞进了她的手里。
现在不方便，等到了堂哥家里，她再拿出来查看。
“叮咚——”
手机提示音忽然响了，是弟弟的五星好评。
速度真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