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阮宁得罪过凌嬷嬷。倘若她横眉冷对,哪怕她动手对付自己,沐阮宁都毫不意外。
但。
最可怕的从来不是放在明面儿上的东西。
她越是表现得维护,就越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仿佛蓄着力气憋着坏。
沐阮宁在短暂的愣怔后很快恢复了从容。
她勾唇浅笑,从腰间摘下了短剑捏在了手里:“凌嬷嬷就不怕,我在国公府里惹出什么错漏来?”
沐阮宁故意将“凌嬷嬷”三个字咬得很重。
她就是想告诉面前的嬷嬷自己已经想起她来。
想看看,这凌嬷嬷是有恃无恐还是面露错愕。
哪知道,凌嬷嬷就像是什么都没听懂一般,笑着点点头:“沐小姐是客人。”
“将来嫁过来,便是世子夫人。”
“以后啊,自有殿下与大少爷调教,老奴不敢逾矩。”
“……”还真是滴水不漏呢……
沐阮宁心里又更沉了几分。
又举目四顾了一遍。
这么做,很有点风险,小芙的信不知送没送到,而且此时此刻,沈宴舟应该也不在府邸。
但,沐阮宁咬了咬牙,还是决定造次一回。
她一手握住剑柄。
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噌”地抽出了短剑。
短剑往斜上方抛飞。
腱鞘脱手的同时,沐阮宁反手握住剑柄。
用力将剑锋压在了凌嬷嬷的肩膀。
雪白的利刃散着寒光。
离老婆子脖颈间搏动的动脉不足一寸。
沐阮宁得寸进尺,索性把那松弛的皮肤拉开了一道口子。
伤口极浅,并没有流什么血。
可淡定如凌嬷嬷,也不禁脸色微变。
状况分外突兀,不光凌嬷嬷,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沐阮宁弯了唇瓣。
凌嬷嬷到底是经年的老嬷嬷,本就不走心上翘的唇角也只是微微浅了些。
“沐小姐什么意思?”
四周的仆从都慌乱得很。
沐阮宁并不搭理旁人。
她倒要看看这嬷嬷涵养功夫到底有多深。
只目光斜睨着面前依旧带笑的凌嬷嬷,开口:“怎么办?”
“我从小就脾气坏,骄纵惯了的,想来几年前撵回国公府的张婆子没告诉过嬷嬷吧?”
她收了笑,一字一顿:“本小姐最不喜欢人家假客气。”
“嬷嬷你许是忘了当年。”
“那时候,嬷嬷可是想杀了我的。”
沐阮宁笑眯眯地道:“凌嬷嬷可以不计较挨板子,是大善人,我沐阮宁,心眼儿比针鼻眼子还小。”
“既然您以德报怨,想来若今日死在我手里,也不会怨恨我的吧?”
她话罢深吸口气。
作势要将那短剑拉开凌嬷嬷的脖子。
终于,凌嬷嬷动了。
抬起双手扣住了沐阮宁的手腕。
她那双老手虽状若枯槁,动起手来却犹如铁爪。
长指甲掐进沐阮宁白皙的皮肤。
刺痛甚至穿透血肉抵达骨骼。
沐阮宁瞬间有种手腕要断掉的错觉。
她霎时手掌一翻,那短剑从凌嬷嬷的肩膀滑落。
“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沐阮宁忍着疼抬眸看过去。
凌嬷嬷此刻满脸寒霜,那杀意与凶戾再无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