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凑出这样一封暗戳戳表白的信。
沐阮宁可不能让辛苦付诸流水!
为了不让四哥察觉,她可是找了好几首流传下来的诗词抄了一遍。
手都快抄断了。
最后选了两首让四哥誊写,以作混淆!!
主仆二人回了院子、拿火漆规规矩矩封好信笺,这才专门派了小芙拿信物去送!
……
……
天渐渐黑了下来。
翀云茶肆里头,客人虽还有,但比起最最热闹的时候,几乎少得可怜。
路过窗下的行人,时不时就觉着有什么东西掉头上了。
四下里张望时,却瞧不分明。
殷嘉渔手里拿着豆子,坐在窗旁丢着玩儿。
她在的这处角落没有点灯。
暮色一浓,便只剩下了轮廓不清的剪影。
“咚”
她又扔了一颗。
殷嘉渔歪了歪头,听见下面有人在骂。
她面无表情,连嘴角都提不起来。
将又一颗豆子捏在指间,缓缓蜷紧了指节。
“喀嚓——”有细微的碎裂声从掌心传来。
殷嘉渔抬望眼。
没有月光,黑得像她孩提时将笔偷扔进华清池时,玄泠泠晕开的一片皱墨。
“主子……他应该不会来了。”跟随的丫鬟都有些战战兢兢。
可是昭华公主不说话的时候,寻常都有崔寿这个大太监在。
现在。
就只能是谁抽中了下下签谁硬着头皮上。
素日还算稳妥的宫女,一句话就戳在了主子的肺管子上。
黑暗里,昭华公主似乎转过脸:“你好大的胆子!”
这声音突兀得紧。
宫女已经面无人色,忙慌慌跪下磕头讨饶。
殷嘉渔眉头越皱越紧,咻然起身:“你是想闹得全天下都知道本宫被人放鸽子了是吗?”
旁边儿的宫女连忙捂住了那人的嘴。
犯错的宫女想走又不敢走。
只敢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主子发起脾气来,不死也要脱层皮的。
殷嘉渔抬手拿起桌上的碗碟,要将剩下的所有豆子都拂在了地上。
“郎君!郎君!有你的信!”
这时楼下的伙计兴高采烈地跑上来。
见周遭漆黑,还顺手点燃了火折子。
“郎君怎的不点灯……”话音刚落,便看见黑漆漆的地面上,全都跪下了,只有他自己、和那位神色阴沉的女“郎君”还站着。
店小二白日里见到这女“郎君”出手阔绰,还以为送信是个好差遣。
谁知赏银没拿到,看着样子还得遭牵连。
小二正犹豫着大家都跪,自己要不要也给这小郎君跪下磕一个。
谁知,就在他愣神的时候,火折子掉地上了。
想捡的时候,那小郎君已经缓步上前先一步捡了,还拿走了信。
“小郎君,那、那我走了?”
他哪里还敢要什么赏银,只怕面前神色可怕的小郎君从背后掏出一把刀来,将他砍个两半!
那是真的杀气外露!
没人说话。
小二心里都快哭了,他想回家!想娘亲!!
就在他胡思乱想,甚至琢磨着遗言的时候。
桌子上的灯被点亮了。
光线一时刺目。
在场的所有人都仿佛大梦初醒的茫然。
小二的腿在打颤。
目光看向方才杀气腾腾少女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大约是眼花了……
哪还有什么杀气腾腾,阴沉的女“郎君”。
胡装少女一手拿着信件,一手捂着脸颊,眼睛里尽是闪闪亮亮的光芒。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殷嘉渔楠楠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