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奉孝呼吸一滞,看向沐阮宁的目光带着一丝诧异。
他在落霞书院,打了袁相的子侄。
这事一出,虽瞒着风声,但又能瞒得多紧呢?
就连平日里疼爱自己的母亲,忧心之余,也怪他太过冲动。
没想到,妹妹竟然会这样想。
他顿了顿,不自在地扯回自己衣袖:“哪有这样夸张。”
“我早看他不顺眼了,靠着关系入学,不思进取,还在书院这般地方……意图行下作之事。”
“被他欺辱的是我好友的妹妹,我岂能坐视不理?”
说到这,沐阮宁就全明白了。
四哥虽是习文,身上流着的,也是将军府的血,年轻气盛,根本不可能袖手旁观。
沐阮宁问:“是那位帮助咱们保安堂的商会家?”
不出意外的,沐奉孝点了头。
想来,原本的历史轨迹里,自家四哥后来能在商业上发展壮大,也跟那位吕家少爷与小姐的帮忙脱不了干系。
只是,她更担心了。
这样的时代。
重农轻商。
商人再怎么有钱,若没有靠山,也不过是朝廷缺钱时候杀了取卵的鸡。
母亲会让他找靠山,也是没有旁的法子了。
“小姐,桂花糕买回来了。”
小芙撩开帘子回禀。
沐阮宁转眸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个狡黠的笑,一把拉住了四哥的手腕。
“去哪?”沐奉孝见她兀自朝车外去,连忙问。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觉察到,他问的是去哪而不是斥责她继续上路。
沐阮宁跳下车,一手提了桂花糕,一手朝着他伸了过来。
“四哥,咱们去吃桂花糕。”
“索性迟到就迟到了,不得找个风景绝好的地方喝着茶吃才有趣么?”
“……”沐奉孝皱着眉头有点动摇。
他迟迟不下车。
沐阮宁又加了把火,攥着就往下头拉:“哎呀!走吧,那个茶楼的老君眉可是顶顶好喝的。”
“棋社也出名!”
“去迟了可就没位置了!”
一路上,跟车的仆从们愁云惨雾地劝。
但随着靠近茶楼。
凉爽的风,带着江面儿上的水香、混着杨柳的清甜徐徐拂面。
沐奉孝的犹豫,似乎统统都冰消雪融,化了开来。
四周的一切,皆那么鲜活。
“四少爷、五小姐……真的不行。”
“奴婢们会挨板子的。”
漂亮的五小姐手脚没停,笑着反驳:“哎呀,有我在呢!到时候你们就说拦不住我!”
仆从们还要再说。
迎面传来四少爷头也不回的声音。
“罢了,都听候着吩咐。”
“我会亲自跟母亲说的。”
婆子一张老脸都快皱成菊花了:“四公子,怎么连你也……”
沐奉孝素来知礼,从不为难下人。
有他出声,竟然真没人继续呱噪了。
沐阮宁忽然觉得手里的桂花糕都不香了。
“好了,撒手,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
“……好哒。”沐阮宁万分乖觉。
四哥正经起来的样子也太唬人了,说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也是当得的。
尤其他这会儿一身焰色绣袍,为了相亲,是特特打扮过的。
贵气逼人。
站在茶肆门口,连掌柜的远远儿地都跑过来寒暄。
他们本以为这人如此高调,是个不好相与的,熟料却彬彬有礼,还优雅客气。
“客官是第一次来吧?有没有相熟的官人?”
听到这儿,正经如沐奉孝都为免愣怔,转头将锅甩给了妹妹。
这道题我会!
沐阮宁一本正经地咳了咳,她虽没真正来过这。
但原书里有写过。
“没有相熟的人,我们是慕名而来,听闻翀云茶肆有手谈高手。”
“我这兄长,棋艺尚可,想切磋切磋。”
“?”沐奉孝满脸惊诧地盯着她的眼睛。
看得沐阮宁原本笃定的心都开始忐忑起来。
拿眼神询问:‘四哥,你该不会不行吧?’
沐奉孝抬高了眉梢,不讲武德地扯了一把她的袖子,压低了声线:“死丫头,你又没来过落霞书院,你怎知我棋艺尚可?”
“……”沐阮宁这下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