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死。”
白雉在的事情,不能让人知晓。
即便沐阮宁也不行。
沈宴舟权衡再三,不得已扛下所有。
浓密的长睫倾覆,掩住瞳仁里的委屈与不甘。
想起后果,少年的脸颊一点一点泛白。
他艰难地开口。
“阿宁若觉得困扰,可以告诉沐夫人。”
“怎么罚……我都认。”
他压低了眉尖,目光里带着认命。
暗自发誓,此事他记下了,以后一定要整死白雉!
可当他抬起眼眸时。
却看女孩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
温温软软的笑容,一如从前般明亮。
“我又不傻,为何要告诉母亲?”
听了她的话,沈宴舟有些错愕。
下一秒,小姑娘拉开了被子,牵住了他的手:“快进来,别冻坏了。”
“……”
等他手足无措地被她裹在被子里。
她告诫:“阿娘不许我见你,所以,你也不许告诉我阿娘。”
沐阮宁蹙眉凑近,凶巴巴地:“这是秘密!知道吗?”
“……”
少年没说话,整个人缩在了被窝里。
唯觉得温度高得惊人。
沐阮宁只能通过他轻轻晃动的墨发,意会到他是在点头。
她笑了。
深感崽儿也太可爱了。
这么简单就被吓到了吗?
“咳。”沐阮宁放柔了声音:“下次,你不必打晕我,唤我来就好。”
“我会跟你走的。”
少年转开了脸,露出一截通红的耳廓。
她好脾气地笑笑,忽然问:“是不是想听故事?”
沐阮宁前世也没做过娘亲。
只是小时候,妈妈总会拿着童话书讲故事哄自己睡觉。
她忍不住抬手轻轻揉了揉沈宴舟露出的柔软的发。
“你若是觉得寂寞,我便给你讲一个……我梦见过的故事吧?”
沈宴舟缓缓拉低了锦被,漂亮的眸子半露。
声音带着腼腆与羞怯,还有几分期待,“嗯。”
他想。
这样的感觉,似乎不错。
白雉的话……就暂时放过他吧。
少女的声音。
温和悦耳。
“从前,有一座山,山顶之上,有一仙石。”
“上有九窍八孔,按九宫八卦。”
“吸收日月精华,一日迸裂,化作一个石猴。”
……
……
长夜近明。
飘摇的树影,鬼魅般在窗外摇曳。
漏风的柴房里,回荡着呜咽般的诡异声音。
少女的手颤巍巍地伸向了桌面。
几个馒头与一滩翻倒的稀粥。
离得近了,便能嗅到一阵一阵酸臭的气味。
她狠狠将馒头抓在了手里。
变质的玩意儿瞬间被捏得四分五裂。
玉霜妍坐回了地面。
用力将那些肮脏恶臭的东西塞进嘴巴里。
污迹像蔓延的瘟疫般。
爬满了她一身曾经华贵干净的肮脏锦袍。
也爬满了她心中唯一的骄傲。
“为什么要活着呀。”
重重的喘息。
带来了连串的咳嗽。
她捂着脖子,蓦地干呕起来。
眼泪与涎水落在地面。
落在尘埃。
她想。
若是就这样死了。
似乎。
也没什么不好的。
“吱呀——”
忽然,门开了。
她抬起眩晕又沉重的脑袋。
以为会是陈氏。
可谁知,将将抬头,便被人一把掐住了下巴。
玉霜妍一时吃痛。
那人却拂开了她眼前成簇的黑发。
露出了脏兮兮的额头。
“五小姐过得可真凄凉。”
玉霜妍骇然瞠大了眸子。
不是陈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