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动静不小,外围一群人看见上面下来一个俊俏公子,有人都看傻了眼,还有几个小媳妇羞红了脸。
紧接着五九下来,有人惊讶、有人怀疑着扫视两个人,还有人跟身边人小声议论。
程衡看了看五九,发现她脸色如常,没有丝毫羞赧的神色。
五九的到来,只有一部分人注意到。
人群里妇人还在哭喊着数落道:“我把屎把尿的把人给拉扯大了,给她找了户这么好的人家,她呢,不好好孝敬婆母让人休了,丢尽了我何家脸面,呜呜呜......”
五九站在人后,听着她哭唱嚎叫,要不是说的那人是现在自己的这副身子五九都想给她鼓掌。
这时有人小声说:“你闺女回来了,有什么事回家去说吧。”
五九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能忍住不凑热闹,把人往家里劝。
听到五九回来,一旁窝着许久的何铁柱立马站起身寻找。
“你个死丫头能耐了,被休了不滚回家还留这丢人。”看到五九何铁柱小跑着过来,胳膊已经伸出,像是在蓄力等着扇人巴掌。
五九已经做好准备,可何铁柱却在离五九三四步远时停住了,接着是喊疼的嚎叫声。
五九看捏住何铁柱手臂的程衡,有些不理解,自己能解决的。
“说话注意些,别动手动脚!”程衡说的明明不多,却足以震慑住何铁柱。
何铁柱混迹在赌坊,别的不说看人脸色确是做得很好。
眼前公子气势摄人,比赌坊掌柜穿的还体面,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
也不知道何大丫哪来的本事,前脚被休,这会儿已经伺候起来有钱人家的少爷。
同时和何铁柱想法一样的还有王朵儿。
程衡出现后,王朵儿就一直紧紧看着他,这人实在是好看了。就是她在镇子上都没见过这么英气的公子,只是这种富家公子怎么会和五九混在一起。
王朵儿看着五九离开王家后越来越漂亮的脸蛋,还有她那匀称的体型禁不住骂了句“狐狸精”。
不过既然这公子会看上何大丫一个嫁过人的,要是她主动些,或许......
五九:“这也是我想说的,我不管你是谁,我在离开王家时就立了女户。我丧夫有子还轮不着你来多管闲事。”
何铁柱:“可我是你爹!”
五九:“从你把这具身体卖进王家起,什么爹不爹的都过去了。”
五九又看着在场看热闹的人说:“之前我说过多次,今日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五九,无父无母丧夫带着三个孩子。”
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五九也不在乎他们说什么,今日之后再有人上赶着来找事,五九可就不会像今日这般了。
五九说到丧夫的时候人群里的王刘氏气的咬碎牙。
她丧夫?那自己儿子算什么?
何大丫的娘高氏看王铁柱被那公子吓得老实了,再想想白氏说的,被欺压的委屈一下子爆发,高氏几步扑到五九跟前就要去抱她的脚。
“大丫,你不能不管娘,你能平安长大没被你爹卖掉都是娘护着你呀,大丫呀,不能不管娘呀,你要是不管我,你爹、你爹真的会打死我的。”为了能从何铁柱身边逃离,她冒着得罪何铁柱的危险。要是何大丫不接自己......不会的,她最听自己的话。
她一定会接自己过来,到时候家里有两个婆子伺候着自己,穿金戴银的,那日子想想她就高兴地发抖。
五九看着趴在地上的妇人,忽然就想明白,要不说有的人是坏,而有的人就真真是恶毒了。
这个妇人怎么虐待几岁的何大丫,又是怎么指使十几岁的她做这做那,她又是如何把一个小姑娘养歪,五九全都知道。
没等五九说话,一个小身影从家里蹿了出来,一把推开还要抓五九的妇人说:“你最坏,你让娘冬天在结了冰的水里洗衣服让娘双手长满冻疮,这几年胡婶寻了好多法子都没彻底治好,一进冬天娘亲是双手又红又痒,呜呜呜......你最坏,你还想把娘亲卖进楼子里,是不是你想关着娘亲,把她饿坏了!云舒就被饿过,可惨了。”话还没说完云舒就扑进五九怀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云舒稚嫩的话最初惹得周围人笑了,可笑过之后又觉得头皮发麻。
这是亲娘呀,小孩子不知道“楼子里”是哪他们确是知道的。
这还是亲娘吗?恶毒后娘也就这样了吧?
五九被小云舒这一哭一扑给整懵了这是发生了什么?
“你这糟婆子是看我阿九刚过几天顺心日子就来添堵是吧?我打死你!”人群后村长和高氏一前一后走来,高氏一来就对着何大丫娘的脸上招呼了一下。
两个人眼见着就要撕扯起来,周围人赶紧拉住,当然不少人拉偏架,让何大丫娘硬生生挨了好几下。
五九也拉住高氏的手说:“我知道娘是心疼我,但这点事值不的你跟着着急上火。”
村长却站出来说:“阿九为什么宁愿留在这都不肯回你们村你们自己心里就不清楚吗?往后她五九就是我望山村的人是我周家的姑娘。跟你们没什么关系!要再来找事别怪我让人把你们打出去,我还得去你村子问问凭啥来我们村子挑衅滋事!”
何铁柱看村长说话严肃认真就不敢再冒头,他家独门单户又没个男丁所以何铁柱在村子里并不像他在家里那样嚣张,他缩在一旁不吭声也不主动离开。
何大丫的娘听五九喊高氏娘,两个个人亲昵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她。她的闺女她可以轻贱甚至卖了换钱,但她不允许自己会被反过来舍弃。
“何大丫,你不孝,我要去县城告你,让你坐牢打板子!”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推开周围人,甚至还伸手拢了头发,再把衣服拉扯板正了。
再她回身往村子外走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五九,神色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