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哥，信我你就尽管借，未来滨海以及龙国的发展超乎你的想象，不就才300亿美元吗，洒洒水啦！”
“啊对对对！市长大人，内地银行贷款利率都到了5.7%啦，这么便宜的钱，不借白不借的啦！”
“就是就是，五纵六横新机场、地铁隧道、奥帆赛场，北岸新城、邮轮母港……用钱的地方很多，一次借够500亿，直接让滨海起飞！”
“老大说的对！内地蓬勃发展、日新月异，城市之间的竞争很激烈，滨海地理位置没有优势，要想异军突起，就得抓住机会，只有多借钱，才能快发展……”
……
顾燃跟小方你一言、我一语，一唱一和，一起给李正阳洗脑，那个饼画的，冰箱都快装不下了……
李正阳闭着眼，蹙着眉，靠在沙发上，心里正在天人交战……
今天下午，新任市委房书记找他私下谈过话，说他一直在纪检和组织口工作，根本不懂经济发展，以后政府的事他一概不插手，由李正阳负总责，而且，上面的意思也是如此……
李正阳感觉振奋的同时，也颇感责任重大！
最近两年，国内经济困难局面一直不见缓解，虽然名义GDP增速很快，但受大范围国企下岗和百万大裁军影响，就业形势非常严峻！
从滨海市的社会平均工资就能看出来，2000年是840元，2001年是952元，增速比GDP还落后一点……
上面的意思李正阳明白，希望他能利用和顾燃的特殊关系，率领滨海这个东山省经济龙头和北方大港，开辟一条新路出来！
可是，难道这条新路就是借钱？
而且是丧心病狂、不顾一切的借？
李正阳长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定定的看向顾燃，过了一会，缓缓开口问道：
“顾燃，金融我不是太懂，但我希望你能跟我讲讲，这件事对你……和你背后的金融帝国，有什么好处？为何你和小方如此卖力推销？”
顾燃眨巴了几下眼睛，想了一会，也不知该怎么说，索性拿起手机，一边拨弄，一边对李正阳说道：
“李大哥，以我现在的立场，无论说什么你都会觉得有问题，要不我们干脆找一位真正的金融专家来给你讲讲……小方，你先别挂，我把宋思敏拉进来……”
过了一会，电话中传来宋思敏的声音：
“喂，顾燃，我这刚回首都歇两天，你电话就追过来了……找我啥事？”
顾燃也不和他客气，直接把今天谈话的内容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宋思敏……
“多少？300亿？还是美元？顾燃，要不要玩这么大啊？哎，不对，你小子打的什么鬼主意？是不是打算以这个债券为底层资产，打包成CDO去日本卖？”
顾燃瞥了一眼李正阳，示意由他来发问。
李正阳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
“老宋，你说的底层资产和CDO是啥意思？会不会对滨海……造成什么不利影响？”
宋思敏呵呵一笑，接着说道：
“在西方发达金融市场，政府债券的风险最小，一些西方国家的国债，甚至被称为金边债券，是最优质的资产和抵押物。”
“不过，在亚洲，因为98年金融危机的影响，除了少数国家，比如日本、新加坡，还有我国，其他国家的债券都是垃圾，而他们鼓动你发行的城投债，表面看是企业债，但因为背后有政府信用做担保，不担心违约，而且收益率比国债还高，算是难得的优质底层资产……”
“哦，所谓底层资产，你可以理解为非卖品……顾燃不是有一家旭日银行吗？你知道他从日本央行获得的日元借贷便利——哦，你可以理解为央行定向贷款——是多少吗？”
“多少？”
“0.01%，近乎于没有！”
“啊？这么少？你知道吗？他给我们开出3.5%的年利率，我竟还觉得便宜！顾燃这小子心太黑了！”
“欸，也不能这么说，你发行的是美元债，这已经是三A级企业债的最低水平，市场行情就是如此，他倒是没骗你。”
李正阳不懂金融，但他相信宋思敏的为人，既然他说没问题，那肯定没问题。
“哦，原来如此，既然你说是非卖品，但又说什么打包成CDO去日本卖，啥意思？”
宋思敏嘿嘿一笑，说道：
“这么优质的资产，收益率还不错，干嘛要便宜别人，自己拿着多好？至于流动性也不必担心，需要用钱的时候，就以此为抵押，很轻松就能从日本央行或者其他银行获得现金，只需要付出一点点利息成本，很划算的！”
“不过据我对那小子的了解，他绝不会老老实实吃这点息差，他肯定又想坑人了，而CDO就是最好的工具！”
“CDO就是抵押债务责任，贷款者将能带来现金流的抵押品，如房贷、车贷、助学贷款，或者是各种企业债，出售给投资银行，投资银行再将成千上万份抵押品和贷款合并形成一种复合衍生金融产品，就叫CDO，然后再将其出售给投资者。”
“而投资者如何确定CDO风险有多大？这就需要评级机构来评定。”
“顾燃收购的那家旭日银行，不是有大量的不良债权吗？其中一些很垃圾的，已经剥离出来，用不到一折的价格，卖给了老陈在日本开的追债公司了，剩下一些不那么垃圾的，债务人虽然无力偿还本金，但经过协商，还可以按期偿付利息……”
“我猜测，这小子肯定是想把这些垃圾债权，跟你的城投债捆在一起打包成CDO，只要掺的不太多，评个三A没问题！”
“日本的存款利率还不到0.05%，要是他把这种带着三A金标的CDO的利率定为2.5%或者更低，你猜会不会有人买？肯定会抢破头我告诉你！”
李正阳都听傻了，喃喃问道：
“啊？万一那些不良债权收不回来怎么办？”
“他收你3.5%，给投资者2.5%，中间这块息差，就用来备抵不良，如果这都覆盖不了，嘿嘿，谁买了算谁倒霉，金融市场就是这样，高风险高收益，他们贪图的是高利息，而顾燃这小子，却惦记着人家的本金，心真黑！”
“这样做不违法吗？难道日本就没人管了？”
“合规合法，这种玩法是从漂亮国传过来的，人家那边有两家巨无霸公司，一家叫房利美，另一家叫房地美，专门负责向投资银行出售房贷，比如说高盛、雷曼、贝尔斯登，都大量经手此类业务。”
“如果投资者还心有疑虑，你还可以给这些CDO上保险，当然，上过保险的CDO收益率也就相应低一点，羊毛出在羊身上，风险越少收益越低呗。”
“据我了解，旭日银行此类的不良债务大概有30亿美元左右，收购的时候计提过损失了，如果卖出去，瞬间盈利30亿美元，而且，你发的债越多，他卖出去的CDO就越稳健，所以，这小子才极力鼓动你发更多的债，心黑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