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房间前,杨非凡回到露台,瞥见那个男人仍然闭目静坐在原地,就没有打扰他,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就出门去酒吧了。去酒吧的路不复杂,一路上都有指示牌,但越靠近那个地方,杨非凡越紧张起来,他说不清原因,或许是这渐渐昏暗的环境,也可能是对那个贩卖酒水的场所的畏惧,不过一进酒吧,他就放松下来了。
酒吧通道两侧的筒灯照亮了灰色的地砖,剩余的光芒被一面黑色帘布挡住,穿过帘布,迎面是一堵巨大的装饰墙,上面散乱地挂着十几幅相框、几个蓝色花灯、稀奇古怪的标签贴牌以及像爬墙虎一样的墙草;吧台在装饰墙的右边,前面整齐地摆着几张吧椅,后面是一面铺满整个墙面的酒橱,琥珀色的灯光从酒橱上投射下来,柔和的光芒一路洒在大厅内的卡座上,几乎座无虚席;吧台的右边藏着一条楼梯,通往吊出的二层平台,面积不大,一支乐队正在上面演奏着轻缓的乐曲。
这不是他幻想中的花花绿绿、醉生梦死的酒吧,而是坐着一群青年男女,喝喝小酒,听听音乐的小屋。
杨非凡站在酒吧入口处,缓缓扫视着大厅里的人,寻找着明石的身影。直到一位女服务员问他需要什么帮助时,他也没看到那张面孔。好在他刚说出来意,女服务员就知道他要找谁,她用细长的手指指向那个二层平台,挑了下眉毛。
杨非凡找到了她。
在乐队的演唱台上,她在跳舞。
她散开一头短发,细长的脖颈显得她身材高挑,后背大片的肌肤裸露在灯光下,伴随着音乐的律动在空气中飘动,斜裁的下摆裙上装饰着长长的流苏、闪亮的珠子,她跳着欢快、摇摆与旋转的舞步,白皙的双腿若隐若现,具有无比的视觉诱惑力。
杨非凡慢慢走过去,心里想,看来她喝了很多酒,喝的烂醉,但她的神智可能还是清醒的,所以才能说出认识自己。杨非凡走上楼梯,也许是踩中了音乐的节奏,当走到乐队的演奏台时,轻快的音乐到了尾声。
在音乐停下的那一刻,明石像是失去了傀儡师的操纵的傀儡,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望着自己,然后用力地甩出右胳膊,放在空中,示意杨非凡过来搀扶她。
杨非凡走上台,他搀扶明石的时候,听见旁边的乐队里有人说:
“她找错了男朋友。”
“但是她舞跳的很好。”另一个男人低声回答说。
杨非凡低着头不说话,他小心地搀扶着明石走下楼梯,走过吧台,在快到酒吧门口的时候,那个女服务员拦住了他。对方很委婉地表示,明石的酒钱还未结账。
杨非凡没带钱,他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我来付。”一个面容粗犷的男人出现在女服务身后,轻轻一句话支走了女服务员。
杨非凡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但是和在酒店房间里一样,脑子里想不出男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只好朝对方笑笑,说:“太不好意思了,谢谢了。”
“不用谢。”男人很客气。
杨非凡刚要扶着明石离开,男人挡在了面前,脸上挂着笑,但在昏暗的酒吧里,显得狰狞、不怀好意,拿着酒杯对明石说:“美丽的小姐,我们喝两杯吧。”
明石靠在杨非凡的肩膀,努力抬眼望向对方,没说话,好像在辨认对方的身份。
“哦,她醉了,不能再喝了。”杨非凡连忙解释。
“我看她没醉,她还能喝。”
男人说话的态度让杨非凡觉得他才是醉了,赶紧护着明石,说:“她不和陌生人喝酒。”
“我们可不是陌生人,是吧?明石·西尔维亚。”
明石两眼迷离,望着男人,吐出几个字:“雷安·孟菲斯。”
“你们认识?”杨非凡来回望着男人和明石,叫雷安·孟菲斯的男人不理杨非凡,他随手倒了两杯酒,一杯拿到明石面前,说:“喝一杯。”
杨非凡接过酒杯,想说“这杯酒我替她喝了”结果还没开口,就被雷安·孟菲斯一脚踹中肚子,像被水牛踢了一脚,腾空飞起摔倒在地上。雷安·孟菲斯一把抓住明石的胳膊,朝躺在地上的杨非凡怒吼:“共和时代的杂种,还敢碰我们神话时代的女人!”
杨非凡身上疼脑袋懵,心想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认识自己?
还没来得及搞清楚这些问题,他就看见雷安·孟菲斯把明石揽进怀里,贴着明石的脸,说:“哦,我忘了,你早就被共和时代的杂种上过了。怎么?他们的老二比我们的大吗?”
明石暴怒,她挣扎着想逃开雷安·孟菲斯,但醉酒后的她没有力量摆脱一个强壮男人的钳制,嘴里喊着杨非凡的名字。杨非凡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拿了一个酒瓶,往雷安·孟菲斯冲过去。下一秒,杨非凡被雷安·孟菲斯又一脚踹中,飞了起来,直直地往墙上撞去。
杨非凡下意识地用手护住头,以免后脑撞墙摔成植物人,但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没有撞到墙上,而是躺在半空中,被一张冰冷的无形平台托住,慢慢地落向地面。在杨非凡缓慢落向地面时,一道白色身影一闪而过,停落在雷安·孟菲斯的身前,刚在众人面前显露真容,下一秒,雷安·孟菲斯的壮硕身躯像一头装扮清爽的肥猪飞了出去,同时酒吧里响起巨大的爆裂声,视线范围内,桌子上、酒柜里、吧台上的酒瓶同时炸裂,酒水在空中飞溅,像极了夏夜的雷雨交加。
杨非凡落到地上,看清了那个击飞雷安·孟菲斯的人,竟然是住在自己隔壁房间的那个男人,他正搂着从雷安·孟菲斯手里抢过的明石学姐,一头银色白发在身体四周飘浮,显露出他强大的力量与气场。
杨非凡从地上爬起来,略感不安地望向白发男人,他不知道对方身份,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做,所以不敢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等着对方说话。
白发男人朝杨非凡打了个“过来”的手势,然后在杨非凡走过来时,一把将怀里喝醉了的明石甩向杨非凡,杨非凡赶紧伸出双手去接身形旋动、裙摆舞动的明石,在这一刻,时间的流动仿佛变得缓慢,明石像舞者一样踩着灵动的步伐转着圈儿闯入杨非凡的怀里,飘逸的短发遮在熏红的脸蛋上,白皙的脖颈处露出迷人的锁骨,杨非凡甚至能看清明石的每一个动作,包括她脸上的表情变幻,迷离、陶醉而又充溢着满足。
当那近乎完美的女性身体撞入杨非凡的怀里,两具身躯贴在一起,杨非凡感受到了女性身体的温热和柔软,香气夹着酒气冲进他的鼻孔里,放在明石腰上的手搂紧又放开,但又不敢完全松开以免明石倒在地上,显得局促不安。这时,一声怒吼从身后传来,杨非凡扭头一看,雷安·孟菲斯像一头被激怒的野牛,喊叫着、挥舞着沙包大的拳头,冲了过来。
杨非凡看着雷安·孟菲斯身后留下的道道残影,心里明白这种速度不是普通人类能做到的,应该是使用了魔法,他下意识地想躲开,但不知道是怀里的明石太重,还是自己脚软,身体竟然不受控制,挪不动脚步。正当他准备闭上眼睛硬抗雷安·孟菲斯的拳击时,一阵冰冷的酒气如同冬夜的寒风吹过脸颊,刺痛着柔软的肌肤,他抬起头时,白发男人正站在身侧,弓起右臂,朝前猛击一拳,正中雷安·孟菲斯的拳头。
雷安·孟菲斯再次像一头肥猪,飞向远处的吧池,重重落在地上。
白发男人表情冷漠,收起拳头,问:“要杀了他吗?”
杨非凡一时间有些懵,不知道白发男人这句话的意思,他顺着白发男人的视线,看到了远远躺在地上的雷安·孟菲斯,正挣扎着爬起来,目露凶光,一副只要他站起来就会过来拼命的样子,才理解白发男人说的话,赶紧小声劝阻:“别~我们赶紧走吧。”
雷安·孟菲斯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白发男人,爬起来后目露凶光,气势汹汹,一边撕开上衣,一边朝白发男人走去,一副即将拼命的姿态。白发男人显得很淡定,他向雷安·孟菲斯说:“你醉了,回去睡觉吧,明天还有事做。”
这句话仿佛雷电一般震慑住了雷安·孟菲斯,他停住脚步,神情复杂地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白发男人。这时,有个人从卡座走到雷安·孟菲斯身边,低声和他说了几句话,这些话似乎发挥了作用,雷安·孟菲斯明显开始冷静下来。
酒吧老板突然站了出来,他来到白发男人和雷安·孟菲斯的中间,要求赔钱,不然就报警,把酒吧里闹事的都抓走。雷安·孟菲斯和他的同伴们拒绝赔钱,只同意支付他们正常消费的账单,白发男人同意赔钱,因为是他打碎了那些酒和桌椅,不过他指着杨非凡怀里的明石告诉酒吧老板:“请把账单记在这位小姐的名下,她是西尔维亚家族的,很有钱。”
明石靠在杨非凡怀里闭着眼不说话,杨非凡只好提供了房间号,让酒吧老板把账单记在房间号下的,然后在一声声“谢谢惠顾”中离开了这间柔和的休闲酒吧,只希望明天吕岑看到账单不会生气。
出了酒吧后,杨非凡小声试探明石,问:“你真的醉了吗?还是想逃单?”
“你真是一个奇葩。”明石吐字不太清楚。
“那你真的醉了?”杨非凡的语气里满是怀疑,他感觉明石还挺清醒的。
“不然你有机会搂着我这么一个大美女吗?”明石一边说,一边拧了一下杨非凡胳膊上的肉,她用不上力气,给杨非凡的感觉就像是被小孩轻轻抓了一下。
“你不要乱说啊,我可是正人君子。”杨非凡红着脸,他绝不会否认明石是个大美女。他左手抓着明石的手臂,左手搂着明石的细腰,明石的半个身体靠在他的怀里,这些部位都让他感觉到女人身体的柔软和肌肤的柔滑,如果不是明石嘴里的酒气盖住了她女人的香味,这几乎就是杨非凡想象中的和自己女朋友亲密独处的样子。
杨非凡想了想,还是赶紧把明石送回去比较好,打算问明石她住在哪里。但是明石好像是真的喝多了,她的声音很痛苦,说:“我很难受,我想睡觉。”
“你住哪啊?”
“想和我同床共枕?”
“啊?”杨非凡大惊失色,他左右张望,看到白发男人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好像什么也没听见。
“可以,不生孩子就好。”
“啊~”杨非凡十分窘迫,表情开始麻木,被明石两句话弄得手足无措。不过他很快意识到明石是喝醉了胡言乱语,只是想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接住这个玩笑话,只好张着嘴巴,呆呆的望着那张漂亮的带着酒红的脸,最后问一句:“你到底住哪啊?”
明石没有回答,她脑袋一歪,整个身子沉沉地落在杨非凡怀里,杨非凡下意识地抱紧明石,不然她就会像泥鳅一样滑落在地上。还挺重的,杨非凡心想,看着也不胖啊,不知道肉都长在哪里了。
在回酒店房间的路上,白发男人一直跟在后面,像是一个保镖,护卫着杨非凡和明石的安全。杨非凡想问白发男人叫什么,搞清楚白发男人的身份,他一路上尝试过几次,但对方都闭口不谈自己叫什么,只说自己是先知派来保护未来英雄的一个小人物,不值得未来的英雄记住,如果非要一个称呼,可以叫他【颂】,至于其他问题,不方便透露。
到了酒店房间门口,要分开的时候,叫颂的白发男人突然问:“现在,你还想要能体验多彩人生的先知魔法吗?还是一种强大的,能在瞬间杀死像雷安·孟菲斯这种人的魔法?”
杨非凡没回答,他心想,杀人吗?我可不会干这种事。
和白发男人分开后,杨非凡费了一番功夫,才把明石好好地放到白色大床上,给她调好枕头,摆好睡姿,盖好薄被。杨非凡坐在沙发上,浑身酒气的明石,在他的眼中多了一层难以明说的诱惑,他莫名其妙地开始欣赏明石的美丽。
明石的五官很立体,看起来大大方方,充满了智慧、理性的气息;她脸上的肌肤很白,眼睫毛又弯又长,上面是浅灰色的眼影,摄入酒精导致两腮泛红,嘴唇上涂了唇彩,亮闪闪星光红十分诱人,让人幻想一吻她甜美的红唇,抚摸她无暇的面庞。
杨非凡的目光滑过明石身上的薄被,它盖住了明石的上半身,免得她在睡梦中着凉,但是它盖不住明石的女性曲线,不过杨非凡看向了明石的下半身,那条黑色的短裙裙摆蜷皱在一起,露出了两条白皙滑嫩的大腿,再往下,是印在床单上的优美的小腿曲线,杨非凡站起来,他把明石的裙摆伸直,盖住了那裸露的大腿。
他俯身近距离看着明石,无限地接近着这个美丽的女人,心里什么也不想,像一个画家贪婪地捕捉着模特身体的一切细节,然后印刻在脑中。然后,听着明石的呼吸声,杨非凡想起了一件事——
他转身打开了窗户,让湖面的微风进入房间,吹走屋内逐渐浓重的酒气。
这时,他注意到,隔壁房间的白发男人,闭目静坐在露台上。杨非凡望了他一眼,蹑手蹑脚地转身回房间时,男人说话了:“你希望我消失,但比起我,更该消失的是屋内的魔鬼。”
杨非凡愣了一下,没说话,默默地走回了房间。
他坐在沙发上,带着困惑的表情,继续欣赏明石的美丽,直到吕岑敲响了他的房门。
杨非凡没有立刻开门,他迅速地脱掉了上衣,从浴室里拿了件浴袍裹在身上,盖住下身的小短裤,还撒了点水在身上装作正在洗澡的样子,做好了这一切,才把房门打开一条缝,伸着脸问吕岑:“干什么?”
吕岑没说话,他身后站着神原,两个人闻到了从房内溢出的酒气,不约而同地问:“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杨非凡眯起眼睛,抓着胸前的浴袍,说:“现在在洗澡醒醒酒,消消酒气。”
吕岑露出狐疑的表情,但他没纠结这件事,留下一句“洗完澡来我房间,有事商量。”就和神原离开了。
杨非凡关上房门长舒一口气,他扭头望着大白床上的美人,心想,自己干嘛要这样遮遮掩掩的呢?这有什么好掩饰的呢?又不是解释不了的事情,也不是偷偷摸摸的坏事。
在内心的悔恨和自责中,杨非凡赶紧洗了个澡,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敲开了吕岑的房门,神原学长也在里面,三个人谈了大概半个小时,内容基本上是明天的计划安排,期间杨非凡只是不停地点头,因为他没听到有需要自己做的事情,他只要跟在吕岑和神原的屁股后面凑个数就行。
讨论结束后,回到自己房里,杨非凡抱了床被子,铺在浴缸里,然后躺下睡觉,他觉得这样还挺方便,因为厕所就在旁边,方便他拉肚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