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风有点犹犹豫豫地开口:“抱歉哈楠木,我……”
见他这副吃了屎一样的表情,还以为是他不想给自己出征,怎么跟那个人一样,看不起她的实力,不让她出征……
南醉皱眉,一步步地朝他逼近:“我只是通知你一声,不是在征求你意见。”
楚清风下意识后退一分,连忙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南醉双手环胸,上下扫动了她一眼:“就这么定了,跟我讲讲金蛮的战情,我不当领将,我只带我的小队。”
“你小队的那人……”楚清风见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支支吾吾地说道。
南醉脑海里一闪而过刚刚城门的血液,满腹狐疑中竟衍生出来一分后怕:“我小队怎么了?”
“堪森和四爷他俩……没回来。”
“那不正好,我现在就去跟他们汇合,来个两面夹击。”
楚清风见楠木还没意识到他字面的意思,俊脸低沉轻叹一声:“他们跟随二领作战,但是,二领那场战役已经结束了,回来的只有梁燃一人,就在刚刚得来信息……”
梁燃,是二领的领将。
“什么意思?”南醉眼眸闪过一道厉光,唇微微张开,一脸沉重。
“中原管城外一路流过梁燃的血,现在他就在军医处,刚刚苏醒。”
堪森?四爷?出征了?没回来?
楚清风你在开什么玩笑?
她才回京几天?
堪森意气风发,比起箭术能和她过平招;四爷明见万里,比起理论能和她打起来。
一武一文,两个加起来就是天选的组合。
区区金蛮竟然收了她手下两个人,开什么玩笑?
南醉想着就感觉发笑,可看到楚清风那副严肃谨慎地脸后,她却笑不出来了。
“当真?”
“军中无戏言。”
“梁燃在哪?!”南醉轻喝一声,甚至还没等楚清风回答,就掀帘子而出,留下一道匆忙地残影。
“哎……”楚清风欲言又止,选择追了出去。
南醉离开楚清风的营帐,一路来到军医处,徘徊地扫视一圈忙忙碌碌军医。
“让开。”
“前面的人让开!”
“别挡道!”
一道道警告地声音传来。
南醉回眸望去,只见三五个士兵抬着一块木板,板上明显躺着一个带伤的人,正朝她身后的营帐急促走来。
他们眼神紧迫,遇到挡道的人竟一把推开。
随着愈来愈近,南醉微微偏身,目光锁紧在抬跃而过的人。
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四爷眉目锁紧,脸色苍白,一嘴干草,在他看到南醉的时候,竟然逞强露出一分干笑。
甚是狼狈,甚是难看。
南醉微微愣住了,心脏都变得更有活力起来,紧追上去。
四爷已经被抬到营帐里的病床上,由于此次战事病号众多,许多病床都是临时搭建的。
只有一块木板和薄布,紧紧地塞在狭小的营帐里,场地寸步难行。
因为中原关作为一个发兵枢纽,一开始就没打算安置太多兵营,只是接待一些中暑,风寒的季节性疾病。
此时战事失算,城池被夺,病号才被迫移回中原关。
供不应求,才连夜建病营,铺病床。
南醉挤进去拥挤地人群,一眼就看到安排在角落的四爷。
逮住其中一个抬过他的小兵,紧迫道:“去请一个人过来,御听流。”
那小兵只见一个夜行衣青年抓住自己的衣领,本来忙忙碌碌就烦,怒气已经上脸了,刚想破防,就看到南醉摆出来的将军字样令牌,立马萎缩起来。
朝南醉低头颔首一番:“好的将军。”说完后就匆忙地离开了,生怕南醉怪罪他。
南醉把视线转移到床上的四爷,他正吐着嘴里的枯草,视线扫过他的身体,只是消瘦了点,伤口浅短,多数是利草割的,并没有什么大碍。
“楠木……你终于回来了。”四爷动了动唇。
“你没事吧。”南醉慰劳一声,虽然他看起来没什么生命危险,但还是忍不住询问。
“死不了。”四爷轻笑。
“堪森呢?”
四爷眼底里的笑意顿时消失。
数日前,西南边缘防线传来急令,防线被连夜攻破,四座城池皆被金蛮占领。
楚清风立即下令兵分两领,一领负责与金蛮对抗,二领负责救助百姓。
而堪森和四爷身为四品副将,被分配到二领随同救助西南边防百姓。
因为第四座城池被占侵,本想着在第五座城池探营,可没想到……
那天的场景从四爷的脑海里拉起:
时间来到东南边防第五座城池城门口。
安国东南边疆靠近金蛮国,这里地势起伏,树林茂密,丛丛簇簇,蝇蚊不绝,雨季泛滥。
虽是冬季,却结不起冰来,只有湿冷,透进骨子里的魔法攻击。
经历了数日跋涉的安国将士,一路颠簸地穿过一片片灌木树林,衣物早已被寒水气浸湿。
“前面就是东南防线第五城池。”身为领将的梁燃停缰轻喝一声。
他的两旁有几位副将和助将,四爷和堪森就在其中。
他们放眼望去,天空阴沉沉,大地雾蒙蒙,视野十分狭隘,五城犹如一座天城矗立于云雾中。
五城寂静无声,静地只有附近的虫鸣围绕将士心中,还有自己起伏地心跳声。
目睹这场面,四爷一股不祥地预感油然而生,他轻轻道:“貌似是空城。”
“怎么可能?!”梁燃双眼眯起,但还是警惕了起来。
招呼了两个前卫,上前与哨兵交接,旗手见状也在疯狂摇动着安国旗帜。
时间过去了半炷香,那两个前卫退回朝梁燃报道:“将军,无人守城。”
梁燃沉思了,扫视了后面整齐地将士,发起了号令:“进城!”
“梁将军,情况恐怕不妙。”四爷在身边忍不住提醒一声。
“我知道,但我们已经来了,不是吗?”梁燃轻瞥他一眼。
四爷也不好再次开口,跟随着大军入城。
默不作声地堪森与四爷对视了一眼,点点头,向来沉重脸的他,眉目竟然露出了分谨慎。
出入城门,空无人烟。
随后一步步深入城内,两旁的摊子完好无损,铺子打开还在迎客,但始终见不到一个人影,周围静寂无声,一股惊悚感涌上头。
梁燃见身后的将士露出了惊讶的声音,忍不住安抚道:
“将士们,不必恐慌,一领比我们先走一步,我们是靠后的,不会有什么危险。”
“个团分散,寻找百姓。”梁将一声令下,众将士纷纷下马提起冷兵器,在城内各个角落搜查了起来。
本来寂静诡异地城内,翻起来一阵阵搜查的声音,更显得有人气一分,众将士也就壮起了胆,放开心态来搜寻。
堪森移步到靠近城门的一个小摊,那是一个花摊,伸手就拾了一只淡粉色的山茶花,正激情绽放,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碰到花茎的指尖还沾上了潮湿的水珠,可以看出,此花摊近期还有人打理,至少两天之内。
堪森清冷的眸子透露出一分思疑。
听着周围士兵禀报的一声声叹息:
“这里没人。”
“这也没有。”
“走,去对面的房屋看看。”
“……”
堪森抬头望去阁楼高塔,没有一丝破绽,却少了人气。
人呢?
被破城了吗?可是为何不见血。
突然,一个士兵从城墙箭塔上落下来,急促地速度和慌张地叫喊,闹出的动静吸引了他的目光。
堪森向声源处望去,只见一个上去搜查的士兵从十米高的箭塔上掉落,头狠狠地砸落地面。
“怦!”地一声,头颅与地板撞击,头盔滑落在一旁,紧接着血液从士兵的战袍下漫出来。
旁边的士兵见状,连忙过去搀扶起他。
一圈圈的士兵围过来,挡住了堪森的视线,只听到了随战军医传来的悲哀声:“断气了……”
所有人都以为那士兵是在搜寻箭塔时,一不小心滑脚落地。毕竟这里雨水泛滥,城墙上布满了青苔。
倒是堪森警惕了起来,手里的弓紧了紧,顺手就把山茶花扔进箭壶。
眼神紧紧地锁在刚刚士兵坠落地箭塔上。
“上面有东西。”四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边,与他一同目睹。
语落,又有几名想上箭塔探查的士兵整齐地摔倒下来,有一个小兵运气好想,顺着城墙一路往下滑,巨大的摩擦力让他了生还的机会。
意识到不对劲地堪森和四爷已经靠了过来,只见那名小兵瘫倒在地,双眼放大,努力地伸起手,指了指箭塔上面。
围绕他的将兵纷纷抬头望去,一张大网从天而降迎面扑来,他们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紧紧地扑抓住。
四爷则提起了大刀向上一劈,但柔软的布网让他的刀彻底失去了韧性。
幸好堪森早已有警惕,身子靠在最外头,轻而易举就用内里微微掀起一番,让四爷逃了出来。
“备战!”梁燃怒喝一声。
因为此时的箭塔上,正站着数名南蛮人,他们衣着不整,满脸豹头环眼,面目狰狞,嘴里还欢呼着发出奸笑声。
众将连忙围成了一个队形,骑射手正准备架弓,亲眼目睹着四周城墙上的箭塔,一个个蛮人探出头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回头一转,身后杂乱地脚步声传来,竟然又是一群蛮人。
此时他们形成两面夹击地战局,十分荆棘。
梁燃见事情不利,听着敌军地一阵阵讽刺声,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嘴里高喊着:“内击!放箭!”
如此激昂地声音贯穿全场,可那群蛮人根本就不惧怕一分,仿佛是看食物一般地眼神。
充满食欲。
被网困着救出来的士兵,或者是凡靠近过那张大网的,他们刚想放箭,却双眼昏花,手脚不利索。
无数地箭像是失去了力气般软绵绵,一头栽在城墙上,然后落到地上,连箭塔上蛮人的衣服都不碰及一分。
二领出征的士兵有5000人。
接近2000是中了邪般头晕眼花失去战斗力,另外的2000正在后边挥起大刀与金蛮人抗击。
一开始士气震撼,杀声冲天,刀剑乱舞,慢慢地竟然又像是中了邪一般,面对眼前的蛮人,竟直不起手来对击,任由蛮人摆弄。
龇牙咧嘴的蛮人不但没把他们杀掉,而是直接扛起,扔在旁边的草垛,形成堆状,有的竟然被活活砸晕。
他们像是玩弄一般,毫无顾忌。
箭塔上的蛮人,很明显是此次的战役指挥者,堪森早已从手腕硬扯下一块布,围绕住下半脸。
“小森,这里的空气有毒,能憋就憋!”四爷在一边提醒。
堪森没有理会他,扯下三根箭架到弓前,甚至都没开始瞄准,就直接穿透上箭塔,三个金蛮高官直接倒地。
其他的蛮人见状,朝堪森露出无限的怒色,只见蛮人高官指挥一声,无数蛮人的纷纷把目标转向堪森。
箭塔上的蛮人再次朝他放网,却被他灵活地躲避了过去,由于速度极快,膝盖擦在地面上竟然活活磨掉一块布。
面对身后勇冲过来的蛮人,堪森来不及查看伤口,忍着痛意跑了起来,穿梭在杂乱的兵群当中。
四爷见状,提着大刀砍了过来。
“小森,把后背给我!”四爷语落,与堪森背靠背,怒杀着疯了一般冲过来的蛮人。
尽管我方士气已衰,但四爷手下的刀一点也不松弛,把冲上来的蛮人砍了个落花流水。
甚至还有时间擦拭脸上溅落的血。
“小森,你没事吧。”四爷忍不住慰问一声。
堪森倒是艰难多了,蛮人的目标是他,而且断刃不是他的强项,他提着沉重的冷兵器阻挡着蛮人的攻击,却不能反击。
四爷悄然向后看了一眼,把这一幕收入眼底,朝着那群蛮人怒喊一声:“他奶奶的,冲我来啊!”
可那群蛮人根本听不懂他的话,依旧跟着堪森僵持。
此时他俩被紧紧地围在中间,面对蛮人的围剿,四爷也不好帮他忙,只能一声声地提醒着他:“小心点!小心点!”
我方的士兵已经衰落,一个个地倒地,场面混乱却不血腥,无数蛮人兴奋扛着安国士兵的肉体。
身为此次领将的梁燃,怎不知这是何意,这是要把他大安的士兵当人肉军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