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御听流不想撒谎,但又害怕墨弑,只能搁那支支吾吾地。
南醉见他快被逼哭了,便没有选择再追问下去。
她看得出来他眼里的慌张,目测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再次朝他轻轻说了一句:
“谢谢你。”
转身就往白玉大道走去。
萧微刚安顿完马车回来,便看到御听流一脸慌张未然地样子,忍不住发问:“干嘛呢,别愣着了。”
还没等御听流开口,他就拉上他,疾步到南醉身后,生怕她走丢了。
皇宫角落,某机房。
灯光昏暗,遮天蔽日,油灯把长桌前的红蓝深绸的高官的面容映照出来。
个个正襟危坐,不苟言笑,举止之间尽显谨小慎微。
刚刚与南醉对话的御史,已经褪下了慈祥地面容,化为了严肃:
“如今长鸣帝已病倒在龙榻,朝廷早乱成一锅粥了,谁都对那把椅子有凯觎之心,甚至那后宫的太妃,和当今王爷欧阳渊,都等着长鸣帝咽气呢!”说完后,他还轻轻地看了一眼主座上的墨弑。
户部尚书倒是没有那么忌讳,直言直语道:“两个都不是待事的主,欧阳渊性格黑暗,为人暴怒无常,若让他当去了不妥妥的黑暗暴君?还有那个太妃,不顾后宫宫规,多次垂帘听政,要知道她的母族可是大云帝国。”
墨弑望着桌前两排的大臣,对自己诉讼着当今的朝廷状况,他却久久不语,眼眸若有所思。
众臣见墨弑依旧无动于衷,继续道:
“现在的欧阳家族就剩两位,一位是欧阳长鸣体弱多病,一位是欧阳渊双腿残废,怕是撑不起大安的旗帜了。”
“对啊,欧阳长鸣随时驾去,这大安的玉玺,怕是要迟早沦落别族的。”
“更何况,安国几百年历史,也不是单单由欧阳氏掌握,虽然换过国名,但依旧是安国子弟。”
“反正,绝对不能让太妃把持啊,那安国就要为云国俯首称臣了,安国就亡了!”
墨弑的眼神变得幽远。
眼底下的这些都是父亲以前的忠臣好友,他们不是保皇派,也不是固守派。
他们只有两个共同目标:那就是把百姓安乐放第一位,保证安国国君留着本国人的血脉。
他们的话中话,墨弑听得一清二楚,无非是想让他夺权……可夺权哪有那么简单?
他是亲眼目睹三年前的血案,他那崇拜的父亲倒在了血泊当中,他现在感觉自己的实力都不及墨献的万分之一……
虽然这天下仰慕他的人众多,但还是有许多对欧阳家族抱有崇拜的,无论是高官,百姓,贵族。
毕竟欧阳家族贯穿百年,早就深入世人心中,若突然换了一个姓,难免会……
最主要的是,他哪会什么帝王之术?甚至对这把椅子一点想法都没有。
“欧阳长鸣,不是没死吗?”墨弑没有顺着他们的话下决定,悄悄地偏了话题。
“他现在已经是死局了,两面夹击,前面太妃,后面欧阳渊,左右奸臣。”御史猛地摇头,语气变得偏激起来。
几日前,他探查民间,发现京城百姓因那几日暴雨,房屋倒塌,衣物单薄,无处可居。
也只能睡在京中小巷,可近几日的京城,大雪纷飞,竟活活冻死了数百人!
不是说欧阳长鸣治国不行,而是太妃垂帘听政,整日误导他把国库的钱财通通塞后宫里,百姓安居乐业的补贴,边疆战士的军饷日益减少。
这是要掏空家底啊!
他们也曾经劝说过欧阳长鸣,可根本就斗不过当今的太妃。导致现在他们在宫外聚众,都有眼线跟踪,所以才召墨弑回来,在宫内的机房议事。
墨弑沉默了,看着众臣朝自己投来坚定地目光,这是铁了心让自己篡位。
“那你们是怎么打算?”
御史见墨弑终于动摇了一点,连忙回应:“若欧阳长鸣一醒,臣等会祈求他下让位书。”
墨弑笑了,薄唇轻轻勾起:“说得倒轻巧,真当朝廷没人了?此等大事,非我墨弑志向。”
“边疆的事孤可以管,但朝廷的事,孤还真的管不了。”他的眸眼深不见底,再加上他与生俱来地威严,目视一眼,就让人胆战心惊。
开什么玩笑,真当篡位那么容易,身上不沾点血,根本坐不上那把椅子。若欧阳长鸣真的有意让位……
那欧阳渊同意吗?
当今太妃同意吗?
那群保皇派同意吗?
户部尚书还想劝一劝:“只有您可以压的住那群人。”他说完后,始终低着头,不敢去查看墨弑的脸色。
旁边的高臣立马附和:“对啊将军,安国的希望就靠您了。”
御史见氛围来了,直接起身,朝墨弑跪了下来:“将军,望您看在大安百姓的性命上,起兵入驻皇城,臣指天誓日,永远跟随您!”
由于动作有点匆忙,再加上一把年纪了,在昏暗地环境之下,眼睛有点不利索,腰间竟沉沉地撞到了尖锐地白玉桌角。
他没有去管,几乎是忍着疼痛下跪说完的。
随后户部尚书带着其他高臣,也跟一同离椅下跪,嘴里还念着:
“臣指天誓日,永远跟随您!”
墨弑的眼里微微透露出一丝无奈,但在威严的气氛下,只是一闪而过,很快消失不见。
随后他径直的起了身,望着这群昔日跟随自己父亲的好友,个个年纪半百,却还在想着为着天下百姓操劳。
但他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此等大事,非孤一人决定。”说完之后,脑海里突然间一闪而过,某双波澜的眼眸。
墨弑一语落,众臣面面相觑,听着他脚步声离去,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御史才敢站了起来,揉着自己的腰间,眉宇间皱成了一个“川”字。
其他人也站了起来,用手拍打着官服上的灰尘,望着墨弑消失的门口,纷纷叹气:
“唉……”
御史倒是没有那么灰心,甚至脸上挂上了一分欣慰:“跟他父亲一样,倔。”
户部尚书也赞同他的感想,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莫急,想当年墨献也是这般样子的。”
……
南醉在萧微的带领下,穿梭一条条回廊,轻轻松松地来到了欧阳长鸣的住所。
望着眼前富丽堂皇的宫殿,上面写着龙飞凤舞地“寝宫”二字,旁边还有龙纹相伴。
南醉轻叹了一口气,忍不住看向萧微:“你对皇宫的路线挺熟。”
面对南醉的夸奖,萧微脸色是慌张的:
能不熟悉吗?
三年前的血战,他穿梭在整个皇宫传递信息,问着血腥腐肉整整三天三夜,几乎把宫中的任何角落都摸清楚了一遍。
而且这皇宫也没有翻新,对得上记忆里的路线。
“呃……属下,曾经跟随过将军入宫,然后就有点印象了。”
“那你还挺厉害。”不知道真相的南醉,是真心夸奖他。
一靠近寝宫的朱红大门,立马被无数禁卫军围住,他们一身黑,手持长剑,身材修长,面无表情。
南醉果断掏出了墨弑的身牌,在他们的面前晃了晃。
看到熟悉的花纹后,那群黑衣禁卫军没有立即让开,只是剑软了下来,面面相觑,有点不知所措。
反倒是最后面那一层穿深蓝色衣服的禁卫军,一脸坚定,一分不退缩。
萧微忍不住了,先前一步,高喊道:“护国将军的令牌,见令牌如同见本人。”说完后,表情冷淡地扫视了一眼众人。
那群黑衣禁卫军猝然下跪,行着标准地宫廷礼仪:“参见护国将军!”
声音洪亮,动作而整齐,差点把南醉这个21世纪的人,吓了一大跳。
后面一排深蓝色衣服的禁卫军,没有选择下跪,依旧把持着刀。
众人的眼神忍不住纷纷落在他们身上。
“他们为什么不跪?”看着这群显眼包,南醉忍不住发问。
萧微也不清楚,只是注视着深蓝色衣服的禁卫军,若有所思。
感觉这群人是有人私养的,不像是正经的禁卫军,存在即合理的那种……
御听流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我真的要给皇帝看病啊?”他才是刚刚得知,南醉要带他去给当今的太子看病。
可他出门匆忙,连药箱都没有带,但这也难不倒他,药箱不在,手就是工具。
不过看这仗势,估计进去都是个问题,更别说给皇帝看病了……
南醉见萧微没有回答自己,便低头看了看墨弑的身牌,廉价地在手上翻转着:也就那样。
随后她眼前一亮:“既然这群黑衣的禁卫军听我的话,那我让他们把蓝衣的打倒,不就行了吗?”
她的声音轻轻地,不大不小,正好传入所有人的耳里。
“!”萧微的眼神变得震惊起来,眼睛瞪得溜圆。
这是什么魔鬼逻辑!
连那群黑衣服都忍不住看向旁边的战友,甚至还用了口型:真的要打吗?
反倒是深蓝色衣服的禁卫军,害怕了,忍不住往后缩了一步,因为他们真的打不过正规的禁卫军啊。
南醉见他们有点动摇了,唇角一勾,用单纯的眼神看着后缩地那群人:“你们没听到吗?”
说完后还刻意地摇了摇手上的令牌,自言自语道:“那是不是也可以……召集更多的禁卫军呢?”
蓝色衣服的禁卫军,听到南醉的话后,连忙的跪了下来,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听到刀剑落地的声音,南醉满意的点点头,眼里还透露着刚刚的狡猾。
萧微完全被震撼到了,这不是借虎扬威吗……他怎么越看眼前的夫人,越像自家小师弟楠木呢……
虽然他问过墨弑,楠木去哪了,墨弑只是告诉他,楠木有任务在身。
“还愣着干什么呀?”南醉已经大摇大摆了地踏上寝宫的金阶了,回头一望萧微和御听流还愣在原地。
……
寝宫的不远处,一位身穿白衣,青丝凌乱落下的男子,正地坐在轮椅上,他的双眸空洞无神,唇中毫无血色,把刚刚那一幕收入眼底。
他苍白的唇微微一动:“她是谁?”
在他身后推着轮椅的一个太监,望着远处的那抹绿色身影,不确定地说道:“好像是,护国将军的夫人。”
“南情?”太妃的私生女?
“相府小女,南醉。”
南醉?那个被南远修藏起来的闺阁之女?
随后他不经意地开口:“将军夫人,怎么换人了?”
太监难得见自家王爷这么有心情说话,忍不住给他八卦起来:“王爷您有所不知,是长鸣帝赐错人了,等嫁了才知道,不过,那时候南情已经不见了。”
欧阳渊听完之后,空洞地眼眸里露出一丝讥讽:他这皇侄是真的蠢呢……
不过这样也好,若真的赐对了,后宫那位和将军府联手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他怎么感觉这个南醉,不简单,刚刚的一言一语,一频一动,不像单纯的闺阁小姐。
“王爷,还要去探望陛下吗?”太监的一句话,把他拉回了现实。
“去,为何不去。”他倒想看看,这个手随意拿捏墨弑身牌的女子,究竟有没有其他层面身份。
他的眼里,容不下一根钉子。
这边的南醉已经送御听流进寝宫了,一入欧阳长鸣的卧室,各种药味混淆在一起的味道,直冲脑髓。
在21世纪的时候,她被扫敌方射坠机,也是命悬一线,躺在ICU半年之久,差点亡命升天。
闻到这种浓郁的药味,南醉是刻在骨子里的害怕,还没见到欧阳长鸣就率先出去了。
一出寝宫,南醉就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只是那一瞬间,她才注意到,旁边不知从何出现一个坐轮椅的男人,尽管面色苍白,一身病恹之气,但还是掩盖不了他非凡的五官。
宛若白雪,一尘不染。
南醉脑海里一闪而过楚清风奸诈地眼神,在心里忍不住感叹:
呃……楚清风应该是想追求这种风格的吧。
不过她对这种病态美人没什么兴趣,她一拳能打飞三个,真的是太没意思了。
所以南醉直接无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