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
南冥界，云宫。
陆离来到这个地方数月有余，却从未去外界天地。
他素来性子寡淡，对世间之事看的极淡。
南冥界的一切于他而言，没有兴趣，也抽不出心思。
毕竟两个孩子都是他带的。
陆怜音她们忙的很，天天都要去聆听道法，还要学习各种法门道术。
当失去了桎梏，她们当然会想着往上接着攀登。
如今，他去过最远的地方离所居洞府也不过百米。
他安分的听从陆怜音她们近乎恳求的想法，并没有探知这一世界的全貌，也未曾随她们去见那所谓的仙尊一面。
似乎...那个仙尊对他曾经有过恩泽。
而且仙尊专门差人去往渊界接引他们，得以来到南冥界安稳余生。
少年对那个人当然很感激。
按理来说，若是有空闲，陆怜音她们倒是应该带他去见上一面。
她们之间的关系，本来也没有轮转到他身上的道理。
更何况，当初进入俗世的仙尊，或许不过是分化的一个灵身，也或许是隐藏记忆的入世修行。
那一段浅薄的记忆，不过是修士漫长修道生活中的匆匆一瞥罢了。
仙尊大抵不在意那些随手给予的恩泽吧，师父她们和她的关系可能已经不复往日、淡如清水了。
陆离收回心思，不再多想。
他垂下头，望着两个乖巧缩在自己怀中的小人，脸颊浮起微笑。
就说嘛，自己的孩子怎能可能会养不熟？
现在的两个小家伙，比起她们的娘，反而更加愿意亲近他。
这是陆离希望和喜欢看到的。
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要二十岁了。
师父陆怜音许诺，等他二十岁，就要带他去外界玩。
但他对那个承诺并不在意。
陆离的手指轻触怀中幼儿那白嫩的脸颊，鼻尖也抵在那碎雪般的肌肤上。
云鸢云瑶在他看来，真真好看可爱的令人心喜。
他喜欢和她们亲近。
甚至令得她们的娘都有些吃味和不高兴。
两个小人有时候闹腾的实在厉害，忙的他心焦力猝，虽然心中火气积攒的厉害，但还是愿意默默惯着。
他的孩子，不惯着又能如何呢？
他喜欢云鸢云瑶，也喜欢她们的娘。
而且，相比起当初的那种一味粘附陆怜音的行为，如今的他显然已经在努力把一碗水端平了。
“爹...”
“啊爹。”
怀中，软软糯糯的两个小人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又在不安分的扭动起身子。
坐在石凳上的少年熟练的弯下身子，让自己的脸颊贴在云鸢云瑶的躯体上，任着她们的手或脚碰来碰去。
在恍然之下，陆离也不再呼唤陆怜音她们师父或者小师姨。
他逐渐开始称呼起她们的名字：‘怜音’、‘清筏’。
从一开始的不安，到后面的坦然。
人总是要变的，只是时间的差异而已。
她们短暂惊愕，对视之后似乎才意识到他的成长和改变。
也就只有陆怜音还固执的说：“小家伙，不许喊我名字，叫我师父。”
但陆离在她的脸颊上只看到揶揄的笑容，眼睛依旧明亮的如同那时在清竹山时共赏的烨烨星月，唇瓣间溢出的仙音如以往一样清灵动听。
她希望他永远记得。
脸颊、肌肤、唇瓣，和幼时记忆中的那个少女并无不同。
她还是他的师父，但不止是师父。
......
当周身之物弥于混沌，耳边的声响也不知踪迹，陆离陷入了慌张。
所幸，怀中的两个孩子依旧被他紧紧抱在怀中，并没有任何缺失。
他让自己安下心来，去思考面临的局面和解救的出路。
如果是幼时，面对这种场景，陆离或许会慌张的说一声‘师父，有妖怪。’
但现在的他不会这样。
视线中的景物在变化，直到凝现出雪白巨大的棉云，如同从天而坠的星沙。
他早就失去了对躯体的控制，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晕眩，还有几分难以控制下的呕吐感。
随之而来，一只手探入少年怀中，直直的捉住两个小人的躯干。
“不许碰。”出于父亲的本能，声色稍哑的少年惶恐出声道。
那个人显然没有理会。
“你的孩子能给我抱一抱吗？”她蹙起了眉，轻声询问道。
那道声音很奇怪，响起时如有一道清风拂过脸颊，哪怕是从未认识过的人，似乎都会因为这道声音而心甘情愿的听从声音主人的所有命令和安排。
如果说陆怜音的声音对他是心安，陆清筏是淡心，那这道声音的主人就是信任。
陆离的晕眩感和呕吐感在那道声音入耳后无形消散。
内心有一道声音让陆离答应，但他强行压下了。
“我的，不给你。”回过神来的他果断的摇头说。
“我认识你师父，她答应过我了。”她接着说，声音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固执。
“怜音没和我说过。”听到说辞的陆离将怀中的云鸢云瑶抱得更紧了些。
他对这个人的身份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却不知如何去肯定。
犹豫片刻后，陆离小心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裙少女。
着身的黑裙的样式很奇怪，纤密的黑发垂落在黑裙上，她的四肢非常纤细，肌肤白皙柔嫩，过膝的裙摆下赤着小巧玲珑的小脚。
就像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
眼睛、鼻子、嘴唇……完美的如同造物主的恩赐。
她的模样令陆离很是不解。
在他的设想中，仙尊应该是如同陆怜音那样，而不是一个小女孩。
“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样子。”
“我活了太久了，有些记忆也不清楚了。”察觉到他心中的不解，黑裙少女认真的解释道。
不知不觉间，他怀中的两个孩子也被少女给悄悄顺走了。
“你......”陆离一时之间说不上话。
“你好弱。”她将视线转来道，认真的说。
“嗯。”陆离应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和他们一样，都想对我做那种事呢。”
“看来怜音的眼光确实很好。”黑裙少女双手捧着脸颊，若有所思的说。
“嗯？”陆离不解的转过身。
“你对你师父她们做的事啊。”她没有任何情感的回应。
“我不是时刻发情的动物。”沉默了会，陆离说。
......
“我什么时候能带她们走？”
“等你师父来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