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还不是喊了她十几年师父?
想到这,陆怜音对妹妹的说法疑虑又全然消失。
他是有名字,可是陆怜音不愿意用名字称呼他。
十几年的生活,早就让陆怜音难以改口。
她就算喊陆离小家伙,又能怎么样呢?
就和陆离一样,嘴中喊的永远也只会是师父。
他敢叫一声‘怜音’或者其他称呼吗?
陆离对于陆怜音的那份敬重从来没有退却过。
对于陆怜音来说同样如此。
她无法对陆离使用其他称呼。
在彼此中间夹着的是亲近和不适应。
是师父,也是徒弟,但不仅仅如此。
他们哪能突然适应彼此身份的变化呢?
称呼变化的时候,或许要等到他们子嗣的出生。
他们以后会生孩子的吧,陆怜音在心里想着。
陆怜音不知道陆离喜不喜欢孩子。
但以她的意见,陆离应该只会遵循,而不会去反驳。
她确实也想生孩子。
生了之后就扔给陆离去带。
陆怜音喜欢看陆离整天睁着眼睛,将孩子抱在怀中轻轻晃着。
她呢...就和陆清筏去荡秋千。
修士和凡人并非很难孕育子嗣。
若是陆离和陆怜音对调境界,那样陆怜音就很容易孕育。
可事实偏偏是两者相反。
孕育过程中的本质就是择优。
若是连最优的都没有碰触到门槛,自然不可能有。
以陆离现在的修为境界,陆怜音想要怀上难如登天。
......
陆怜音将视线转到那个坐在巨石上、正在凝聚体内经脉的少年身上。
修行本质就是发掘体内的神藏,如同打造兵器般打造己身。
而体内世界,则是储存神藏和修为的地方。
无论是凝聚神府,还是凝练道果,亦或者是神灵的‘真我’,皆是如此。
陆怜音多次恍惚觉得,陆离又变成了那个坐在自己双腿上的小人。
转眼,他便长到了十八岁,她也养了他十八年。
陆怜音真正想生孩子的一个原因,便是想要带孩子了。
当境界修为等方面已经没有精进机会的时候。
陆怜音自然只能从其他方面去找乐趣。
陆离要修炼境界的,陆怜音自然不能老是缠着他。
陆离的身子骨哪怕从小就开始用各种药材蕴养,也依旧无法真正承欢。
明明是一桶的水,每次却只能满到一半,远远不够格。
双修一事虽然奥妙十分,但陆离显然是没有那个体力和精力的。
心中早就没有复仇想法的陆怜音,无趣之下便想着生孩子来带。
“就叫他小家伙。”陆怜音回过头,对一旁的妹妹说。
“嗯。”陆清筏象征性的回了一声。
陆清筏和陆离的接触比较少,对他自然以名字称呼。
陆怜音远远不一样。
他们之间的羁绊从未断过。
那时的他,只有靠在陆怜音身边时才会笑起来。
陆怜音去狠狠的瞪他,陆离也全然不会放在心上,而是跟膏药一样又黏了上来。
她一有疏离的迹象,陆离就尽力的抬起头。
揣摩陆怜音神情片刻,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伸手抓住陆怜音的手臂。
陆怜音觉得陆离就如同她幼时在宫墙下养的猫。
什么都不会的小猫只能钻进大猫的怀中,感知着比自己庞大的体格所带来的温暖。
受到一点点的排斥疏离都会担忧犹豫半天。
她每当感受到陆离爬进自己怀中时,心中也会生出异样。
陆怜音垂下眼帘,伸出手去抚摸他。
陆离顺从的闭上眼睛,整个人宛若没有骨头似的缩着。
那种被全方位依靠的感觉令陆怜音很是舒服。
......
陆怜音她们还在那里交谈着。
盘坐在巨石上的陆离额头上挂满汗珠,唇色渐渐白了下来,裸着的脊背上开脉符闪闪发着光。
他所在位置的天空上方,有灰暗的云层涌动,隐隐有沉闷的雷声响起。
在这方天域,修士每当破镜之时,就会有劫雷浮于上空。
不过,对于低境界的修士,劫雷往往只是走个形式,而不会落下。
劫雷罚身,若是能接下,所带来的的益处自是无穷的。
周围天地的灵气化作白色的丝线,搅动风波,透过陆离的脊背钻入体内。
引气符和开脉符不断帮陆离吸收灵气,加快体内经脉的凝聚。
若是在那些灵力稀薄的凡人小国,那些凡人往往需要食用大量含有灵力的宝物,才能保证在凝聚经脉的过程中不会因为缺失灵力而中断凝脉。
多次凝聚而成的经脉相对一次而成的来的更加脆。
而陆离显然没有这个担忧。
他要做的就是在体内经脉凝聚后,不断强化经脉的承受力和容纳度。
此刻,陆离体内,一条又一条经脉雏形正在拼接相连。
体内世界的窍穴中有灵力迸射,丝丝缕缕的透明色丝线相接在一起,并在不断凝实。
而在同时,陆离的躯体表面上也有一点点黑色污浊浮了出来。
那些是积在骨头、血液、皮肤血肉中的尘垢。
陆离在最近几个月才踏入修炼之路,先前凡躯血肉时积攒的污秽自然随着突破开脉境而排出。
原先疯狂吸收天地灵力的神符光芒渐渐暗了下来,陆离周身搅动的灵力气旋个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风波小了下去。
天地间响起的雷声消失不见。
乌云散去,恢复原先的白日天光。
陆离感受着躯体内经脉涌动的灵力,高兴的睁开双眼。
蓦然间,异象突变。
“砰!”
还来不及高兴,陆离就看到一道劫雷从天上径直劈了下来。
劫雷的速度之快,令得陆离全然没有时间做出反应。
睁开眼后又闭上双眼仅仅在一息之内完成。
陆离倒了下去。
隐约间,他感觉有人帮自己抗下了大部分劫雷,可却看不清是谁。
是师父还是小师姨?
陆离自顾不暇,自然无法去担忧她们。
耳边响起师父和小师姨说话的声音,可陆离已经睁不开双眼。
他的四肢绵软无力,眼皮沉重的宛若灌铅。
感知中,他的意识似乎在极速远去,渐渐的,连耳边声音都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