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所有参与行动的人都聚集在一起进行第二次会议，小六的事情大家都得到了消息，此时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异常严肃。
来之前，虽然都严肃以对，可是对于抓捕季景然这件事所有人都是信心满满的，大家都觉得季景然凭借一己之力很难逃脱出警方的部署，却没想到第一次出行动，就被打了这么狠得一巴掌。
谁都说不好下一次对方的枪口会对准谁，这一次的是小六，下一回可能是他们其中的任意一个。
一想到这些，气氛便变得异常凝重起来。
冯远征无疑是心理压力最大的那一个，但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没有在队员面前表现出来，他冷静且镇定的将后续的任务推进下去，等全部安排好散会时，又是凌晨深夜。
走出会议室，他活动了一下几乎僵直的颈椎，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而是去到了戚嵘的房门口。
今晚的会议，他并没有参加，虽然归队之后两人还没来得及交流，但他大抵能够猜到原因。
此时，看着身前的红木门，冯远征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
说来也巧，就在他做心理建设时，眼前的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两道高大的身影伫立，面对面不过半米距离，四目相对，冯远征有些尴尬的别开了脸，抬手摸了摸后脑勺，“那个……我刚开完会，看见你没来，就过来看看。”
戚嵘本是想出门透透气，此时看到冯远征，侧身让开一块位置，“进来说？”
冯远征点点头，从他身侧进入屋子内部的时候，总算是松了口气。
临时搭建起来的休息屋总共二十多平米，空间狭窄，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和一张简陋的木桌。
两人拿过小马扎坐在窗户边上，窗外夜色撩人，只是看得人却无心欣赏。
“小六的事情，你听说了吧。”冯远征语气低沉的开了口，眼底情绪非常复杂。
戚嵘摸索着掌心中的手机，一下一下，看似不经意却是不想给他压力，“嗯。”
“这次的行动失败了，之后抓捕的难题会更多一些，因为我的疏忽错过了最好的抓捕时机，对不住了。”他说这话的时候，低下了头，精壮的身板此时看起来有些无力。
这次的行动最开始就是戚嵘主导的，提供了线索和方向，并且也关乎到他的家庭，现在临门一脚射偏，冯远征觉得自己不仅丢人，还很失职。
总是没有给出一个交代，辜负了大家的期望，抬不起头来。
不用他说戚嵘也明白，季景然这次逃走，想要再一次掌握他的行踪需要大量的时间和人力，并且对方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实施抓捕行动也将面临更多的危险。
但是——
他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皮肤黝黑，衣着随便，身上甚至还卷着一股烟味和汗味，模样怎么看都算不上端正，可这一刻，寂寥的月光落在他身上，打出一层清冷的光，戚嵘觉得特别男人。
“季景然那人比想象的要狡诈，否则就不会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能藏十年了。”戚嵘声音淡淡，并没有过多的情绪，“这样的人要真是一击即中，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侮辱。”
闻言，冯远征愣了一下，看过去的目光有些惊诧，很难想象戚嵘在任务失败之后，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以为就算对方不责怪，起码也会有些沉重吧，没想到……
“戚总，你是在安慰我吧。”
戚嵘挑眉，“我为什么要安慰你？”
“因为……”冯远征话到嘴边有顿住，有些说不出口。
周身陷入一阵沉默，不过这沉默却并不会令人觉得尴尬，而是彼此心意都了解后的释然。
良久，戚嵘才再次开口，“一定会抓到的。”
对上冯远征抬头望过来的视线，无比坚定的重复了遍，“一定会的。”
——
戚嵘这一走就是一个礼拜，开始季溏心还并没有放在心上，每天都有意无意的不去想这件事情。
医院，家里，学校，三点一线的生活几乎占据了她时间的全部，银行卡里的钱，她几乎没有动，也在利用业余时间去做兼职。
季伟自从那次在医院找过他麻烦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季溏心自然不会觉得他是良心发现，那样的人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就改变自己的认知。
很大可能性是慕白替她压下来了，她想要当做不知道，可是每次闲下来都是会不由自主的往那方面想。
那个因为连姣主导了整件事情的人，却在无时无刻的帮自己，这样的感觉让季溏心很矛盾，她一边怨他，却又不得不感谢他。
而每次想到慕白，自然而然的就会想到戚嵘，离开了整整一个礼拜，没有一通电话，也没有任何的短信，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跟他一块蒸发的，还有季景然。
她总觉得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对于一无所知的季溏心来说，就算是想破天也想不出两人之间的关联。
她的生活回到了最初的状态，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做所有事情，少了季家人的打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会被这个世界遗忘。
那些低落的情绪不停围绕着她，生活中任何美好事情的发生，好像都跟她没了关系。
都说吃亏是福，可这一跤摔得有些太痛太突然，她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了。
一次从学校回家，季溏心没有去医院，在小区外面的超市买了些蔬菜和水果填充冰箱。
拎着红色的塑料袋刚一走到单元门口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黑衣男人，她立刻惊觉的停住脚步，分辨不出对方是谁的人，几秒犹豫，她转身准备先离开。
然而对方却没有给她这么做的机会，几步冲过来堵在了她身前，“季小姐，您来了，戚老正在楼上等您。”
戚老？
戚嵘的爷爷，戚万支？
乍一回想，她还有些怔愣，毕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老人家了，怎么会现在突然找上门来，还是在她的出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