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当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仿佛是在和即将消逝的黑夜做最后的告别。清晰微凉的空气,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
唐悦也起得很早,和这些天攒下来的习惯一样,正拿着篓筐,等着要去拾柴的楚瑾瑜一起上山采果子。
楚瑾瑜因为昨天忙到很晚,所以醒来的时候比往常要迟了些。
本想着不吵醒谁,轻手轻脚,早去早回,谁知道刚推开门,就见到元雨柔坐在石墩前,正等着他。
清晨的林野间,比往常都显得冷。可是阳光却出奇的温柔,仿佛带着暖暖的颜色。照在身上,觉察不出,却觉得有点难得。
眼前的唐悦因为穿得很厚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整个人圆圆的,暖色的光笼罩在身上,仿佛成了一层浅金的光圈,甚至可以看到细碎软软的头发。因为冷,冻得红彤彤的鼻子,让她看起来,竟觉得有些可爱。
楚瑾瑜呆愣了一会儿,却还是忍不住笑了。
缓步走上前,接过唐悦正背起的篓筐,温和的问道:“……想和我一起去?”
“……想。”
明明只是短短的一个字,却让楚瑾瑜,不得不有一整天的好心情。
这时,山林的另一侧。
原本显得平静的山林,却多了几分躁动不安。
忽然出现在山野间的一辆极其奢华的马车,正缓缓的朝着竹屋前行。
那马车考究非常,就连拉动车的白马,也是一等一的上品。更别提车夫了,一身考究的穿着了,可想而知,车里的人了。
渐渐的,那马车忽然缓缓的在二人身边停下,挡住了去路。
楚瑾瑜本能的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相较于楚谨瑜的提高警惕,唐悦就显得简单多了,或许是,马车太过华丽,让怕生的唐悦也不由多看了两眼。
这时候,车夫慌忙下车撩起了那马车的车帘,随着马车缓缓的被拉开,只见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男子,从车上缓缓走下来。
明明是该流畅的动作,男子却稍显的有些缓慢,稍显的泛懒。男子一身明紫色的缎袄,白色的裘领,更衬得整个人雍容华贵。
这个人,楚谨瑜是有点不待见。
顾华荣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
真是,事多闲人。
“顾少,是这没错了。”一旁跟着的暗卫,小声附耳道。
顾华容微微挑眉,俊俏的脸上稍显的不耐烦:“人就站在那儿,你以为我不会看?!”暗卫本想讨好,谁知道人根本不领情。不由灰溜溜的噤了声,转身牵马去了。
一时间,山林间就只剩下浑然不知的唐悦,如临大敌的楚瑾瑜,还有……正皱着眉的顾华容。
顾华容只是站在原地,也没上前,搂着自己怀里的的近金地小暖壶,漂亮的丹凤眼习惯性的眯了眯。
虽然,见到唐悦,是很高兴!
可是这……才一年不见,这丫头怎么真成了山野村妇?!
好家伙,这一身打扮,实在是有点对不住这模样!
还有,这手上拿着的,不会是刚捡来的干柴吧?!
还有,楚大尊者怎么也瞎胡跟着凑这个热闹?难道真要走小农形象?!
可这也实在太不堪入目了!
要是路人也就算了,他们可是海沧派,堂堂的海沧派魔教数一数二的人。还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吧。
别的不说,以他对楚大尊者的了解,这么些年,他全国的票行里面存得金银珠宝、首饰银票,随随便便说出去一点都够骇人的。
靠!这是哭哪门子穷?!
再说了,就算退一万万步,他们海沧派在众多门派中,也算是号称富得流油的魔教,怎么能落得如此田地!
要是真传出去,这还不得笑掉人的大牙!
“咳,……那个,师兄师父……才一年不见,你们真归隐这么通透。”顾华荣觉得自己说着话,还挺婉约。
楚瑾瑜却觉得自己嘴角都有点抽抽。
“师弟,过奖了。”对于这个顾华荣,他除了知道,狡猾得像是只没边没沿的狐狸之外,还有一条就是说话的时候,怎么还是这么招人烦!
“……你怎么来了?”楚谨瑜有点不耐烦道。
“怎么?不欢迎!”
楚谨瑜没说话,这不明摆着。
顾华荣却笑了笑:“就许你在这做山野村夫,其他人都不能来体验体验生活?”顾华荣说得信誓旦旦,可是眼睛却忍不住一个劲儿的往唐悦那瞄。
只是本能的觉得有点奇怪,不对劲儿。
师父怎么今天这么安静。
而且,这眼神,怎么这么胆怯,好像看陌生人一样……
怎么这么奇怪?
师父她老人家,什么时候能这么老实?!
顾华荣被那股违和的感觉,搞得有点烦,不由多看了两眼。
渐渐地,脸上的笑意,却开始一点点变得浅,直到,彻底不见。
不对!
唐悦真有些不对劲!
难道……忽然心里涌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本来还矜着的顾华荣,此时已经大步冲到唐悦面前。
“才一年不见,你这是怎么了?!”顾荣紧张的看着唐悦,眼底再没了之前的嬉笑。
忽来的质问,让唐悦吓得浑身紧绷,警惕的看着顾华荣,闪躲般透着害怕。
“要是你现在只是在和我开玩笑,我可警告你,这个玩笑可不好笑!”顾华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揪着唐悦的胳膊,手劲儿不由大了许多。
唐悦吓得只知道闪躲,可是又因为胳膊被牢牢抓着,反而动弹不了。
挣扎间,手被捏得通红。
“放开!”楚谨瑜有些气恼。
“……”
“你真觉得她这样像是装的吗?!”
“……”顾华荣一直拽着唐悦的手,微微松开了,只是脸色越发难看。
甚至,还有点不敢相信般看着唐悦,仿佛要将整个人看出个花来:“怎么会……”
此时,顾华荣少有的阴沉着脸,骇人的煞气,哪里还有之前的半分的慵懒,只剩下异常的诡异和严肃。
在这个注视下,唐悦本就怕生,这下就更难免有点哆嗦,求救般看着楚谨瑜:“……楚……”嘴里半截,肚子里半截,却还是没能喊出。
不过,这对楚谨瑜来说已经够了。
说句实话,现在的楚谨瑜什么脾气没有,可唐悦就成了他所有的逆鳞。尤其是,见不得唐悦这样看着他!
自家媳妇,怎么能容忍人这么待见!
二话不说,楚谨瑜一个侧身,就用自己结结实实的胸膛,就将顾华荣结结实实的挡在视线外面。
干干脆脆,还不留痕迹。
顾华荣的视线,完完全全被楚谨瑜挡住时,这才缓过神,察觉自己刚才的失态。
“她怎么会成了这样?”
“你以为!”
楚谨瑜的话,越是简单,就越是让顾华荣觉得心里不舒服。有点着急,又有点摸不着头绪。
他记忆里面的唐悦,不该是这样的!
虽然来得时候,想过她的狼狈,可是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
那种明明自恃过高的人甚至让他都束手无策的人,忽然成了人事不分,这种急切的落差,又有谁能明白?!
顾华荣皱着眉,故意错开点,看着已经被楚谨瑜藏在身后的唐悦,忽然认真地说道:“……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
“是不是那个秃驴把你打成这样的?”
楚谨瑜看惯了,顾华荣阴阳怪气说话不着调的样子。可是忽然这么认真,倒是让他有点不习惯。
瞧着他那副样子,恨不得大有准备纠结几十万暗卫,要将浮屠山夷平的感觉!
他一直都知道,顾华荣是个小人,眦眦必报,若是有些话不提前说出来,他真的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所以,有些事情虽然不想提,可还是要交代个明白。
“……那个,咳咳……”楚谨瑜一张口,竟然有点不知道该从哪里谈起,迟疑了下,才道:“简单说吧,那个和尚你现在不能动!”
“为什么?!”
“如果我说,他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哪?!”
“什么歪理?大尊者,你该不会掉下山崖,摔坏脑子了吧。”顾华荣微微沉默了下,随即像是气极了,反而笑了:“我倒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打了你一巴掌再给一个枣,难道你就得感恩戴德!”
顾华荣这冷嘲热讽的意思,大有一肚子邪火,逮到谁就要对谁喷火的意思。
显然,楚大尊者有点殃及池鱼。
不过,只可惜,楚谨瑜也不是好伺候的主儿。
“是吗?”楚谨瑜微微笑了下,缓缓地道:“不过你要是下手的话,要趁早。只要,你不怕,现在的唐悦哭着说,会恨你。”
“?”闻声,顾华荣皱着的眉头更深了,只是看着楚谨瑜,一脸的不明白,
却见,楚谨瑜苦笑了下,神色中多了几份复杂。
“对如今的唐悦来说,这世上除了那个和尚,恐怕已再无其他……”
这一年来,发生了实在太多的事情,甚至多到,他想弥补,都无能为力,不知道该怎么挽回。
他看似不介意,可是每当看到唐悦提及那人时候,就是满脸毫无掩藏的信任和依赖的时候,他真的觉得难受。
说是,嫉妒也罢,吃醋也罢……又能如何!
他很清楚,如果唐悦这辈子再不能好起来的话,他于她,不过是匆匆的过客。
楚谨瑜脸上掩藏不住的失落,让顾华荣不由的眯了下眼。
心里,不免想到,本以为一个楚谨瑜已经够难对付的了,现在又来个和尚。可现在,听楚谨瑜的意思,他都没份!难道真白白的拱手让给那个秃驴?!真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想往上蹭!!
顾华荣鄙夷的嗤笑了下,有点火气!
少白日做梦了!!
他顾华荣想要的东西,什么时候得不到过!
现在当务之急,就算是找遍天下的名医,他也会将唐悦的病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