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
野兽的嘶吼声穿破山野,从耳边呼啸而过。
借着星星光辉,朝颜脚下的路,倒也走的顺。
只不过,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也没碰到鸿老,四周只有草木声,以及偶尔从她面前惊过的野兔。
朝颜又走了一会,终于听到打斗声。
“轰——”
鸿老一拳将海公公打出去,海公公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没等他爬起来,鸿老倏地消失原地,眨眼间抓起海公公的衣领。
“师弟,师兄给过你机会,如果你当时离开,就不会死!”
鸿老面色冷肃,海公公被他打的奄奄一息,狼狈不堪。
“师兄,能死在你手里,我死而无憾!”
海公公张着血口,临死之际,仍旧心有不甘。
“可惜啊,我没得到那至高无上的权利,没有让师兄臣服于我!
哈哈……师兄啊师兄,我追逐了一辈子,还是没能超越你,为什么你永远高我一头?咳……”
海公公吐出一口血,“师兄,你知道当年阮孤岚为何离开你吗?”
林中,正欲走出去的朝颜脚步顿住,凝视着前边的两个人,静默下来听着海公公的话。
“哈哈!我要死了,也不怕告诉你,当年是我告诉阮孤岚你要娶师妹,也是我给你和师妹下了药,让你们破戒,被阮孤岚撞见。
我原本以为,你娶了师妹,阮孤岚就能对你死心,接受我,没想到啊,那女人宁愿跳崖,也不肯和我在一起!”
更没想到的是,那女人跳下去后竟然没死,还一手建立了望月宫,与天下男人为敌。
“是你逼死了孤岚?”
鸿老气势徒然变的阴沉恐怖,双目阴冷,周身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死气。
看到鸿老愤怒又悔恨的模样,海公公只觉畅快。
“你压了我一辈子,我也要让你尝尝求而不得的痛苦。
师兄,阮孤岚死了,师妹也死了,呵……
这两个女人都因你而死,你这辈子,都别想心安理得的活着,你……”
咻的一声,林中有东西射出来,眨眼间穿破海公公的心口。
海公公吐了口血,似乎还想说什么,便倒在地上死了。
鸿老抬头,就见朝颜从林中走出来,“丫头,你……”
“他害的师傅一生郁郁寡欢,该死!”
朝颜一脸冷漠,血色的眸底还有隐约可见的杀气。
朝颜前世是孤女,自小被阮孤岚带去望月宫,收为亲传弟子。
阮孤岚对她很严厉,习武之事从不容她偷懒,尽管时常挨打挨罚,在朝颜心里,还是将阮孤岚当成母亲。
记忆中,那个美貌冷漠的师傅从来不笑,甚至终日郁郁寡欢,只有教她习武的时候,才会变的严肃认真。
那时的她,不明白师傅为何不开心,现在终于知道,师傅一生的不幸都是海公公害的。
难怪,师傅临死前对她说,‘月儿,你记住,不要对任何男人动心动情,情思害人,终得苦果,永远不要下山!’
可她没听师傅的话,继任宫主之位半年后,她下山了,遇到了萧怀渊,也是她厄运的开始。
阮孤岚的一生,打破了朝颜心中的平静,如惊涛骇浪,冲击着四肢百骸。
“噗!!!”
“丫头……”
朝颜气火攻心,吐了口血,摇摇欲坠。
鸿老一个箭步过去,扶住她的同时,抓起她的手按在脉象上。
“内息紊乱!”鸿老眉头紧皱,“你毒发了?”
朝颜体内两种剧毒汹涌碰撞,撕裂着七经八脉,蚀痛入骨。
鸿老试图将她体内紊乱的内息引入经脉,却徒劳无用,只能收手叹了口气。
“丫头,只能靠你自己抗过去,老夫无能为力!”
朝颜紧咬牙关,盘膝坐在地上,一身冷汗,便是身子都止不住的轻颤。
鸿老看她硬是忍着一声不吭,又叹了口气。
孤岚收了个不错的徒弟,可惜……
鸿老摇了摇头,帮不上忙,只能守在旁边,以免野兽袭击朝颜。
不知过了多久,星光愈发暗淡,乌云蔽月,山中彻底黑暗下来。
几声狼嚎传来,林中一双双绿眼盯着鸿老和朝颜。
鸿老登时起身,大喝的同时,磅礴的气力震慑出去。
“畜牲,老夫在此,也敢来!”
砰的,几声惨叫伴随着狼嚎响起,只听林中窸窸窣窣,想要捕食的野狼被鸿老吓的逃窜离去。
彼时,林中有火光闪烁。
声声‘王妃’传来。
朝颜听到青木的声音,强忍着剧痛起身,沙哑着嗓音开口,“前辈,请帮我个忙……”
…………
夜风吹过!
借着闪烁的火光,青木瞧见两道暗夜中前行的身影,连忙喊,“王妃……”
被鸿老扶着的朝颜脚步微顿,背对着漠然道,“告诉他,我来过!”
言罢,朝颜闷哼了声,不再多留,随着鸿老急忙离开。
隔的远,青木没听到朝颜的闷哼声,可若他细心些,便能听出朝颜话中的颤音。
“王妃,您不去见王爷……”
一面……
青木的话,朝颜听不到了,鸿老带着她飞身离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浓墨的夜中。
“大人,王妃走了,镇国公又被平阳王带走,就没人证明立下平反大功的是王妃,若陛下知道皇都困局是王妃破的,兴许会撤了追捕令!”
后面的侍卫有些可惜,不明白王妃立了大功为何还一走了之。
青木举着火把,回头瞪那侍卫一眼,“怎么没人,你我不是人?”
侍卫,“……”
朝颜不能留下,她做这件事不是为了帮玄帝诛杀反贼,只是不想看君墨辞陷入险境。
即便玄帝知道朝颜平反有功,也不会撤追捕令!
镇国公要除!
朝颜,同样要除!
…………
“报!”
急促的马蹄声穿破战场,纵马疾驰到城门下的将士高举火把,朗声道:
“禀翊王,反贼镇国公已被平阳王所擒!”
声音落在战场上,厮杀的双方将士瞬间停住,周副将一个失神,被翊王手下的一名将士所伤。
“不可能,镇国公怎么可能失败?”
周副将踉跄几步,“平阳王不是在平阳城?他是如何避开众人耳目,暗中带兵入皇都的?那么多兵马,我等怎会一点消息没有?”
周副将发了疯似的自言自语,镇国公被擒,平阳王来了,代表着他们大势已去。
不仅他慌了,就是手下的士兵也慌的无神。
这时,城墙上传来一声:
“开城,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