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承明殿!
海公公匆匆进殿,对着珠帘后面的玄帝躬身道,“陛下,翊王到了!”
“让他进来!”玄帝语气低沉,坐在矮榻上,执棋落下一子。
随着一声‘宣翊王进殿’,君墨辞和沈寒冽一同进来。
“参见陛下!”沈寒冽单膝跪下,禀道,“参宴的宾客无性命之忧,至于柔妃娘娘,已送回毓秀宫,传太医去瞧了!”
“嗯!”玄帝声音没有丝毫波动,听不出喜怒哀乐,平静的问,“翊王,你可知罪?”
君墨辞伫立着,目光穿过珠帘,瞧着里面的玄帝,但只能瞧见一个侧脸。
“臣不知犯了何罪,陛下明言!”
啪!
棋子重重落在棋盘上,玄帝扭头看君墨辞,目光深沉又锐利,面上有些许薄怒之色。
“今日是你成婚的大喜日子,宾客无故中毒,你还说不知罪?你可知,若真有人死了,会是什么后果?”
“臣知道!”
君墨辞语气疏离淡漠,玄帝眉头微皱,太子和宣王都称他父皇,偏生翊王总称‘臣’,和他保持距离。
“臣会有故意杀害朝中栋梁的嫌疑,得罪各大世家,引起民愤!”
隔着珠帘,君墨辞迎视上玄帝不悦的目光,“甚至会有人拿此事做文章,说臣有谋逆之心!”
声落,旁边跪着的沈寒冽皱了皱眉,一侧的海公公则低垂着眼。
“你心里清楚就好,朕会告示下去,今日之事是翊王府下人疏忽之过,与你无关,处决涉事下人以平众怒!”
君墨辞目光猛地一沉,看着那位至高无上的帝王,忽然明白他这位好父皇是不想让他查此事,从而牺牲无辜之人,给那些宾客一个交待,了结此事。
“恕臣不能从命!”
他道,“真正下毒之人未查明,岂能牺牲无辜之人?”
“砰——”
玄帝一掌拍在棋盘上,满盘棋子哗哗的滚落,有的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你质疑朕乱杀无辜?”
君墨辞缄默,意思显而易见。
玄帝冷哼,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从他身上蔓延出去,“身为翊王府下人,没检查出宴席问题,就是他们之过,何来无辜?”
君墨辞,“依陛下此言,臣身为他们的主子,对翊王府守卫疏于松懈,给奸贼可趁之机,潜进翊王府为祸,害他们替本王受过,岂不更罪过?”
“你在忤逆朕?”
“不敢,臣只是想查出真凶!”
“朕说了,此事到此为止!”
“陛下怕什么?是不想让臣查,还是怕臣查到太子和皇后头上?”
“君墨辞!”玄帝低喝,愤而起身。
隔着珠帘,父子俩的眼神都毫不相让,似无声的厮杀。
玄帝气的不轻,朝中上下唯一敢和他叫板,忤逆他意思的,除了君墨辞,找不出第二个。
跪在地上的沈寒冽突然开口,“陛下,臣认为翊王……”
“沈寒冽!”
玄帝知道沈寒冽要帮君墨辞说话,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这事不归你一个禁卫军指挥使管!”
沈寒冽垂着的眸色沉了沉,吐出一个‘是’字!
玄帝不想君墨辞纠着此事不放,君墨辞却态度坚决,不仅要查出幕后主使,还要将人绳之以法。
玄帝大为震怒,那怒喝的斥骂都传出殿外,吓的外面的宫侍胆颤心惊。
等在外头的君若卿自然也听到了,眉心拧的很紧,担心自家三哥。
“公主,奴婢可提醒您,不能进去帮翊王说话啊!”玉竹深怕自家公主头脑一热,不管不顾的冲进去,在陛下面前帮翊王求情。
君若卿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父皇正在气头上,我进去不但帮不了三哥,还会连累自己受罚。”
她又不蠢!
对于玄帝,君若卿没印象,原主记忆中就没见过这个父皇,所以她不了解玄帝是什么样的人,岂敢轻易帮君墨辞。
“那就好!”玉竹松了口气,“不过,奴婢不明白,翊王是受害者,为何陛下还要斥责翊王?”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那九五至尊清楚下毒之人是谁,不想让三哥查呗!君若卿心想,却没说出来。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君若卿暗自叹气,三哥是玄沧战神,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又是皇帝三子,皇帝都能翻脸不认人。
那若是她呢?她一个不受宠的公主,没权没势,万一哪天犯下大错,或者被用来联姻,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
光是想想,君若卿后背一阵发寒,忽然间萌生了逃离这座囚笼的想法。
正想着,便见君墨辞从承明殿出来。
君若卿刚想跑过去,又见君墨辞转身跪下去,海公公手持拂尘站在门口问:
“翊王,您忤逆陛下,可知罪?”
君墨辞跪的笔直,线条分明的轮廓上满是冷色,“臣无罪!”
海公公眼底冷芒一闪而逝,扯着公鸭嗓喊,“打!”
立马就有两个侍卫提着木棍上前,朝着君墨辞的脊背打下去。
“砰——”
侍卫毫不手软,沉重的一棍下去,旁人听了都觉着疼。然,君墨辞一声未吭,便是眉都不皱一下!
“三哥……”
君若卿慌忙跑过去,却被从殿内出来的沈寒冽拉住。
“公主,你过去也帮不了翊王,陛下正在气头上,等消了气就好,翊王顶多吃些皮肉之苦。”
君若卿唇角紧抿,看着那一棍棍打在君墨辞背上,拳头不禁握紧。
“轰隆——”
不知何时,天空一声雷鸣,风云霎时变色!
顷刻下起瓢泼大雨。
翊王府!
换了一袭淡青色纱衣的朝颜静静的站在屋檐下,瞧着庭院里,挂在树上,风雨中飘摇的红丝绸!
“阿姐,你是不是在担心姐夫?”楚赫煊站在朝颜旁边,拉着她的衣袖。
澜音坐在朱红色的栏杆上,背靠着红柱子,秋桑则站在她旁边。
谁都看得出来朝颜在担心君墨辞,不然也不会一直站在这里。
也许朝颜自己都没发现在担忧某人,她蹙了蹙眉,淡道:“王爷进宫多久了?”
“回小姐,一个时辰了!”秋桑回道。
“嗯!”朝颜垂眸掩去眸中的思绪,摸了摸楚赫煊的脑袋,“煊儿,阿姐送你回书院!”
楚赫煊刚想说不用,忽而想到什么,默默点了点头!
皇宫这边!
鲜血顺着雨水,从君墨辞后背哗哗的流下,地上的泥水都晕染成红色。
而君墨辞这会脸色发白,唇也是白的,一百棍下去,他背上已经血肉模糊。
尽管如此,他仍旧跪直身子,侍卫也顶着风雨继续打。
殿内!
玄帝站在窗前,望着外面被风雨压弯的花树,沉沉问:
“翊王可有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