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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鸟尊(1 / 1)


黑色的越野车在黑暗无边的华北平原上漫无目的地行驶。

胡可扬还在喋喋不休。我脑子很乱,思绪还停留在方才大货车撞瘪面包车那惨烈的一幕。就这么开了一会儿,卢越说话了。

卢越说,“我觉得不正常,那个司机的举动。”

胡可扬说,“开大货的挣得也是辛苦钱,油被偷了很生气也是正常的。”

“不对。”卢越说,“如果他是在乎油钱的普通司机,那他不可能不知道车祸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胡可扬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呗。”

我从后视镜上看了卢越一眼,她显得很冷静,但是眼神里还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我一下子想到她上次出车祸后的情形。当时那辆大货车把她乘坐的出租车都撞瘪了,司机抢救无效死亡。我赶到现场时,她就是这副表情。让我不由得对这个女人暗暗称奇。

等等,车祸?

上次那个车祸被证明不是偶然,肇事司机涉嫌毒驾了。

联系到刚才那个司机的疯狂行为,难道他的反常举动也是因为药物?

卢越说,“烟。”

胡可扬说,“什么?”

卢越说,“在加油站,是不是只有司机一个人点了烟?”

胡可扬说,“你是说烟有问题?”半晌,他抖出两个字来,“毒,毒驾?”

我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报警。”

车内沉默了一会儿,卢越的手机响了,是她母亲。车里很安静,卢越也没有回避,直接接了电话,我们都听了个真切。

卢母:越越,你是不是把车开出去了?

卢越:是的,妈,你咋知道?

卢母:你堵人车了,别人电话都打到我美国这来了。

卢越:啊?

卢母:好了话不多说,我马上要去看个商铺,你赶紧给人挪车啊。

卢越:妈,我这可是半夜啊!

卢母:对哦,我忘了,你那可是凌晨啊,你把车停哪里了?怎么这么晚还到处乱晃?

卢越:我跟几个朋友在一起呢。

卢母:别玩太晚啊,早点回去,你秦叔叔就是因为熬夜……

卢越:好了,知道了,妈!

卢母:那,你挡那个车,我把你电话给他了啊,你们自己沟通。

卢越赶紧说:别给!千万别!

卢母:刚刚他打电话过来我就给了啊,人家越洋电话都打了过来,很贵的。

卢越:什么!你已经给了?!

卢母:越越,你都这么大了,可不能跟小孩子一样……

卢越已经快疯了,“妈!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

卢母在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还没听清,卢越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和胡可扬对视了一眼,还没来得及交流,卢越的手机又响了。

她不敢接,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

卢越声音有些颤抖,“是……是他吗?”

我深踩了一脚油门,车子拐进了通往市中心的大道。我环顾了一圈后视镜,确保周围没有异常。

手机还在震动。

胡可扬说,“没事,咱就不接。”

手机震动结束了,屏幕上留下一个红色的未接来电。

胡可扬说,“要不拔卡吧,明天一早换个新号去。”

手机又响了,一阵一阵如同催命符一般。

我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卢越,她正使劲咬着嘴唇。我伸手拿过她的手机,接通了。

另一头没有说话。

车轮碾过路上的井盖发出了咯噔声,车身轻微摇晃,车里一片寂静。

我单手扶着方向盘,前方是一个红灯,我决心如果红灯变绿还没人说话,我就挂断并且拔出电话卡,让那个疯子见鬼去吧。

红灯变绿了。

电话那头说话了。

“我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一个男声传来,阴森森的。

我说,“我们要干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干什么。”

那人干巴巴地笑了,那笑声让我想到了锯子在锯一根老木头。

那人说,“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说,“那你为啥打电话?”

那人说,“交个朋友。”

我干笑了一声,说,“那你说说看,我们要干什么。”

那人说,“你们在找曹家人。”

我和胡可扬对视了一下。

那人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要找当年参加纣王台村考古队的曹永福和曹定水,我可以帮你们。”

我问,“你怎么帮我?”

那人说,“你知道曹家人是干嘛的吗?”

我说,“不知道。”

那人嘿嘿一笑,悠悠地说,“曹家祖传做倒斗的。”

我倒吸了口凉气。08年那支考古队怎么找了这两个盗墓贼进组,这种做法简直是请贼进门,难怪刚挖出来的稀世国宝连样子都没留下来就被偷了。

那人继续说,“曹家人住在深山里,轻易不会见人,除非你拿着我给你们的信物。”

我问,什么信物。

那人说,“在你们车尾箱下头,你们拿着这个找到曹家人,他们绝对不会回绝你们。”

我心里一惊,原来车已经被他们做了手脚。我立马靠边停车,招呼胡、卢二人赶紧下车。

我问,“那你要什么。”

那人说,“我没想好,想好再告诉你。”

我把今天晚上的事飞快过了一遍,说,“你在监视我们。”

那人哈哈大笑起来,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举头三尺有神明。”

我突然对电话那头这个人生出了无限的反感,冷冰冰地说,“你还有别的事吗?”

那人说,“放心,有事我会找到你们的。”说完知趣地挂了电话。

胡可扬从车下面摸出来一个油布包,用胶带粘在了尾箱下部。他三两下翻开,发现是一只做工精美的鸟型青铜器。这器物手掌大小,一大半部分是巨大的弯曲的鸟喙。整件器物收拾得干净利落,复杂的纹路里几乎没有一点泥土或者做旧的痕迹,给人一种刚出厂的工艺品的感觉。唯一蹊跷的是那个油纸包发出的味道,那是一种来自地下的、腐败的味道。

更不可思议的是,我居然对这种味道印象深刻。那是故事刚开始的时候,包着袁真那摞手稿的油纸包发出的味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它们居然用的一模一样的油纸。

我脑海里顿时升起了无数个疑问,难道鸭舌帽男和袁真有什么关系?莫非袁真跟他们是一伙的,或者是,袁真落在了他们手里?

联想到他们毫不留情撞死油耗子两人的情形,我可以肯定这人不是好人。我立马拿出手机回拨过去,我迫不及待想得到有关袁真的消息。

“你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胡可扬说,“他拔卡了。”

我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想了想,说,“我们得换车了,这辆车没准还有他们做的手脚。”

胡可扬打了个哈欠,“明天去城里看看,先找地方睡觉好吧?”

卢越在手机上找到一张图片,和那只青铜鸟并排放在一起,简直是一模一样。

“商代的青铜羽人纹鸟型尊,美国利弗摩尔基金会博物馆收藏了一只,你们看这俩是不是一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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