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下午四点，卢越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连忙将照片放回枕头下，撤出了她的房间。
“给你带点吃的。”她双手各拎了一大袋零食，扔了一袋在沙发上，转身就要回屋。
“今天怎么这么早？”我问，努力让自己不动声色。
“玩累了就回来，多管闲事。”她一边上楼一边脱下风衣外套，黑色的紧身毛衣把她的身材衬托得很好。
但是赵忠祥老师反复告诉我们，剧毒的蛇往往拥有最艳丽的外表。
“对了，今天没有给你换床单，”我编个谎话试图圆过来，“都送洗衣店了，还没送回来。”
我听到她上楼的步伐明显停顿了一下。
“没事，以后我要打扫房间直接跟你说，平时不用打扫了。”她的声音传来。
这女人心里有鬼。
自从看到那张照片，我对她的态度多了一丝警惕，甚至是恐惧。至于她送的食物，我是万万不敢吃的。睡觉前我跟虎子和馒头嘱咐了半天，要它们不要睡死了，有动静立马跟我汇报。
很奇怪，卢越那天晚上一夜都没有发出尖叫。
第二天，她没有吃早餐匆匆叫了一辆车离开。我给胡可扬打了个电话，把前因后果都跟他说了。
“长得漂亮家境好，深更半夜爱惨叫，啧啧啧。”他用一种讳莫如深的语气说，“我早就跟你说，装监控的时候留个心眼，在客房装一个针孔摄像头……”
我严厉地喝止了他，“那是犯法的！而且太不道德了。”
“好好好，你是好人。”胡可扬懒洋洋地说，“咱就是说，以我一个侦察兵的直觉，这个女的多半是个杀手。她之所以还没动手，就是还没做好准备。”
我有些紧张，“什么准备？”
“处理尸体，逃跑路线，伪装现场，不在场证明，多了去了，柯南，没看过啊？”
“别说的那么轻松，你也在那张照片里！”
“我？我巴不得她来找我呢！”他一下子来了精神，“我跟你们文化人可不一样，我手段花样有的是，懂不懂？哥们单身挺久的了，有些饥渴难耐，不就是调整一下工作的先后顺序，让我插个队……”
“别开玩笑了。”我没好气地说，“我有她身份证号，你不是有个朋友在派出所吗？查一下这个女的什么来头。”
胡可扬的调门一下拔高了，“纠正一下，是前女友。”
我说，“我知道，前女友咋了？”
“咋了！前女友是朋友吗？你咋不去找袁真呢？”
要是我能记起来跟袁真的事情就好了，哪怕是不好的记忆，也比现在活在未知里强。
“我不管，这事交给你了，她天黑前就会回来，我的死活就在你前女友手上。”说完，我就要挂电话。
“喂喂喂！私自查公民户籍信息也是犯法的——”
我没听他解释，直接挂断了电话，把卢越的身份证号发了过去，又陷入了深深的不安。
袁真头上那个叉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也遭遇了不测？
我甚至想先下手为强，把那个女人绑起来问个明白。但是打草惊蛇不是好办法，卢越如果真是“他们”的人，也不过个小角色而已。
为了弄清楚袁真的情况，我拨通了辅仁大学考古系办公室的电话，以记者采访的名义约跟她见面。得到的消息是袁真这学期的课在周二，所以她每周二肯定在学校。
我看了看日历，上周二正是我收到包裹的时间。今天又是周二，在学校肯定能找到她。
我拿上那本资料，叫了个车直奔袁真的大学。
辅仁是一所以文科见长的老牌大学。校园不大，教学楼斑驳的墙漆证明了它的历史，也更加增添几分古色古香的韵味。
我查到了袁真开设的课程《商周考古学》的上课地点，到达教室时，硕大的阶梯教室稀稀拉拉坐了十来个人。
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钟，学生有的在看书，有的在聊八卦新闻。
“袁老师是在这里上课吗？”我跟旁边一个胖胖的戴眼镜女生套着近乎。
“是，考古学，你是……？”她推了推粉红色眼镜框，狐疑地看着我，“这个课是不允许旁听的。”
“我是袁老师的朋友。”我连忙解释道。
“你是考古队员吗？”胖女孩旁边一个穿鹅黄色羽绒服的女生问我。
“我算……是吧！”我说谎道。
“袁老师课上总说到考古现场那些趣事儿，可好玩了！”那个女孩眼睛顿时发亮，身子朝我的方向挪了挪，“你都去过哪些现场？好玩么？袁老师说她参加了好多考古发掘呢……”
胖女孩对她说，“乐乐，考古现场可没有你喜欢的粽子什么的……”
我注意到胖女孩冲着羽绒服女孩翻了个白眼。我对女孩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没准能利用她们套出更多信息。
“对，去过好多呢，”我摆出一副资深从业者的模样，“我跟她很熟。袁老师有没有讲过08年在豫西北出土的商代古天文台遗址？”
叫乐乐的女孩眼睛先是一亮，随后又暗了，“记不起来了，袁老师没讲过。”
“袁老师明明讲过，你忘了吗？”胖女孩立马道，“近十年中原地区考古发现那一章。”
我问，“哦？她是怎么讲的？我看她有没有讲漏的地方。”
“她说，这次考古发现证明了商代的天文观察已经发展到了极高的水平，并且说明星象在商人的贞卜中也有重要的地位，填补了学界研究的空白。”胖女孩背书一样说道，又用眼角看了一眼那个叫乐乐的女孩。
“我想起来了，”乐乐说，她翻开一个笔记本，“袁老师说那个遗址打开后，最关键的文物已经被盗走了。我是觉得没意思所以没记住……”
我看到她的笔记本上画满了山脉走势、八卦符象之类的东西，看来是个狂热的盗墓爱好者。
“哈哈哈，”我故作高深地说，“看来袁老师没有把全部事实告诉你们，没事，这样也好，便于教学。”
胖女孩气得鼓了起来，“凭什么这样说？你去过？”
“我参加了那次考古。那时袁老师在队里是记录员吧，我没记错的话她还在上研二。”我摸了摸下巴，四十五度角望向天空，做出一个老道的表情。
“那事实是什么？”乐乐又两眼放光，“是不是遇到了科学难以解释的事情，但是为了保密不能公之于众？”
我一时语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