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轻然将报纸丢掉,翻检其他东西。
史婉儿已经将另一边都刨了一回,没有丝毫收获。
她移到了季轻然身边。
季轻然刚将最里侧的一个柜子打开。
除了灰就是土,下面有个小抽屉。
季轻然蹲下身,将抽屉拉开。
里面赫然躺着个信封。
一道白影嗖地闪过,季轻然眼前一花,信封已经到了史婉儿手里。
“小然,我们找到好东西了!”
史婉儿欣喜地喊了一句。
但随即她就捂住了嘴,压低声音。
她都没打开来看,就知道这是好东西?
季轻然不动声色。
“这是什么?”
“嘘!”史婉儿将手指比在嘴上,示意季轻然不要出声。
她朝外面看了看,没有动静。
这才拉着季轻然躲到了墙角处。
信封里,是一幅叠在一起的山水画。
虫鸟鱼竹,栩栩如生。
底部有个古篆小字的签名,季轻然没看出来是谁。
史婉儿反复地翻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好半晌,她才控制住了情绪,将笑意收了一些。
“小然,眼下思想教育抓得紧,书画字集都属于敏感物品,一不小心就容易招来祸事。”
史婉儿悄声对季轻然道:“你上过高中,应该知道这些。”
“这东西暂时也换不了钱,没人敢收的,放在你手里太危险了,还是留在我这儿吧。”
史婉儿拍了拍季轻然的胳膊,“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
她从褂子的里兜,翻出个手绢。
“这五块钱你拿着,有空的时候去供销社买点东西,给你奶和你弟补一补,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一个工人的月工资不过十八块,史婉儿居然一下子就给了她五块钱。
就她手上的那幅字画,想要等到升值后换成现金,起码是00年以后了。
如今乡下日子难挨,吃喝都成问题,史婉儿怎么会这么大方?
但捡漏,比的就是眼疾手快。
抽屉虽然是她拉开的,可东西确实是先到了史婉儿手里。
季轻然也不屑于再从史婉儿那将这幅字画抢回来。
就她今天得到的那套邮票,价值必然是史婉儿字画的数十倍都不止,真没必要去争这个。
季轻然点了下头。
“要关门了,你们快走吧!”
看门的大爷突然出现在门口,对她们喊了一声。
史婉儿一惊,身体前倾。
她的左腿磕到了地上横着的厚重床板。
“哎呦!”
史婉儿痛呼。
季轻然扶住了她歪斜欲倒的身子。
离开废品收购站,史婉儿才松了口气。
“小然,我腿疼得厉害。”
史婉儿和季轻然商量。
“走路回去太慢了,咱们还是雇辆车吧,我出钱。”
“行,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车。”
供销社门口就有三轮车,专门拉货送人去各个地方。
季轻然没费多少工夫,就叫到了车。
然而,一波三折。
马上要入夏,雨水也多了起来。
前几日连下了数场雨,将原本就泥泞的乡间小道变得更加坑洼难行。
三轮车刚走了没多久,就陷进了一个大坑里。
蹬车的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骑车还行,推车和拉车的力气就不够。
尤其是史婉儿伤了腿,还坐在车上。
季轻然虽然有力气,可眼下也不是她发挥的时候。
她不想引起史婉儿的任何怀疑。
少年累得直喘大气,却将三轮车陷得更深了。
“这是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
季轻然扭头一看,连崇山晃晃悠悠地从后面走了过来。
他嘴里还叼着一根草。
脸上姹紫嫣红,像是开了染坊。
脑后的长发早从辫子里叛逃出来,丝丝缕缕地耷拉在耳朵和脸颊上。
这次的战况,明显要比以前激烈。
“你受伤了?”
连崇山走路姿势异常,忽上忽下、七拐八弯,他应该是伤了腿。
“没有!”
连崇山随手拨了一下脸上粘连的头发。
可发丝不听话,轻轻地又飘了回来。
连崇山不耐烦地解开皮筋,将头发胡乱地束在了脑后。
“车陷进去了?”
“是啊,山哥,我弄不出来。”
蹬车的少年也认识连崇山。
“行吧,辉子,你给我帮忙,我来弄。”
连崇山四处看了看,从地上捡了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棒。
“你,上车去!”
季轻然没动。
她如果上了车,分量不更重了吗?
“说你呢,愣着干嘛?”
“我不用上车,我走过去,这样你们可以轻松一些。”
“地上全都是泥,你走过去?你是泥鳅吗?还是你打算在泥里洗个澡?”
“你把鞋和衣服都弄脏了,回去不要洗吗?洗衣服费不费水啊?你这人,怎么这么不会算账?”
连崇山开启了磨叽模式。
他朝季轻然靠近,明显要和她好好地“讨论”一番。
季轻然噌地一下窜到了车上。
“哎?这速度……”
连崇山邪气地一笑。
“你早这么麻溜的,节约我多少口水啊!真是不省心!”
史婉儿捂着嘴,痴痴地笑道:“你们两个感情可真好!”
季轻然:……
这个史婉儿,脑子真的有病。
连崇山指挥行动,不过十几分钟,就将陷入坑里的三轮车弄了出来。
“你回吧,我送她们。”
连崇山对擦汗的辉子道:“三轮车借我骑一骑,送完人我再给你还回去。”
“不着急,谢谢山哥了。”
辉子抹了把额头的汗,从口袋里掏出两毛钱,递给季轻然。
“耽误了你们,这回不收钱。”
季轻然摆了摆手。
“辛苦了你半天,这些钱是你应得的,你拿着吧。”
连崇山大咧咧地挥手道:“小钱,你放心拿着,快走吧!”
辉子就离开了。
本身就在乡镇岔路口,马上就要进扈山屯,没有多远的路。
连崇山蹬了十多分钟,就将史婉儿送到了邱少机家。
“小然,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找你。”
史婉儿笑得暧昧,“我不妨碍你们两个说悄悄话。”
悄你妹。
这个神经病!
季轻然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看看你,一个姑娘家,你那是什么表情?这也太影响形象了!”
连崇山推着三轮车掉了头,又继续和季轻然“交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