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苗婶惊呼着从门外跑了进来，去扶季轻然。
“小然，你没事吧？”
哗啦啦的，进来一大群人，偌大的堂屋瞬间被塞满了。
几个妇人开始数落应彩娥。
“国泰媳妇，你是小然的伯娘，再急的事也该好好说，不能随便动手啊。”
“就是，小然这才刚回来，指不定受了多大委屈呢，你这做大伯母的也不关心一下，怎么还打她？”
“可不是嘛，说到底，这房子也是小然的，你住了人家的房子还打人，这也太不应该了！”
妇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将应彩娥数落了一通。
“你们胡说八道！我娘不就推了她一下嘛，又没把她怎么样！”
季晓惠抢在应彩娥之前嚷嚷起来。
季轻然在心里鼓掌。
这种猪队友的战斗力果然惊人，用不着她表现，应彩娥就快晕过去了。
但应彩娥的反应也非常快，两息之后，她的眼里就涌出了泪。
“最慈父母心，小然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我待她比晓惠还要亲近。”
“我也是气她做出这种丑事，恨她不争气啊。”
“她爹娘那么好的名声，都要给她败光了，你们说，我怎么能不伤心，不生气？”
几句话间，为人不孝和行事不端的大帽子就扣在了季轻然头上。
来看热闹的村民们都默了默，颇有些赞同的意思。
季轻然扶着大苗婶的胳膊，站直了身体。
“大伯母，从我进门开始，你就指责我做了不好的事，丢了我爹娘的脸。”
“请问，我到底做什么了？”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还好意思问，真不要脸！”
季晓惠再次抢先开了口。
这回，应彩娥呵斥了她，“晓惠，胡说什么！”
季晓惠见应彩娥严厉地瞪着她，哼了一声，一扭头，不说话了。
村里的妇人们都皱了皱眉，嫌弃地扫了季晓惠一眼。
季轻然哂笑。
季晓惠到底明不明白，她在众人面前这样表现，只会让她更加嫁不出去。
“小然啊，这些事当着乡亲们的面，就不要说了。”
“不行！”季轻然咬着嘴唇，泪盈于睫。
“大伯母，此事有关我的名声，更对我爹娘有妨碍，一定要说清楚！”
村里爱传八卦的女人都在这里，流言从哪里来的，不难找到源头。
“大苗婶，你来说，我大伯母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大苗婶眨巴着眼睛，干笑了两声。
“或者，你是听谁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你告诉我，我去找她！”
这下，大苗婶有话答了。
“小然，你可要找对人咧，我是听你白春婶子说的。”
“什么我说的？我也是别人告诉我的，不就是二香嘛……”
一大圈互相指正下来，最后的源头到了一个小媳妇身上。
“青松嫂子，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胡乱编排我？”
季轻然看着青松媳妇，泫然欲泣。
“不是，小然，我……”青松媳妇掰着手指，讷讷道：“我也是听人说的。”
“你听谁说的？”
“就是啊，谁跟你说的？”
妇人们都盯着青松媳妇。
“我，”她瞄了一眼旁边的应彩娥，才道：“我听到彩娥婶和晓惠两个人在议论小然失踪的事。”
“她们两个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才……我才信以为真了。”
应彩娥没想到，绕了一大圈，事情又回到了她身上。
“切，是我和我娘说的又怎么样？”
“季轻然不要脸，跟着野男人私奔了！”
季晓惠斜着眼睛，轻蔑地道：“要不然，你们让她自己说，她失踪这么久，到底干什么去了？”
“我告诉你！”王队长终于开了口。
“小乔，将横幅打开，给大家看看。”
虽然不打算敲锣打鼓，但所有表彰要用倒的东西，他们还是带在身上的。
乔乐生和周安东一人拉一边，将大红条幅展开来，露出了里面的烫金大字。
英雄儿女，见义勇为，英勇不凡，群众楷模。
“季轻然同志在松安县时，无意中发现了人贩子，她勇敢地接受了县派出所的任务，帮助警察将数名犯罪分子一举擒获。”
王队长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我是延林市局打拐专案组的队长，季轻然同志的功绩，不只通报了松安县和延林市，同时还上报了省里，省局领导对她也是大加赞扬。”
“她还被额外授予了英勇市民的勋章。”
“所以，”王队长话锋一转，声音里尽是威严，“谁如果敢污蔑季同志，就是污蔑战斗英雄，给英雄脸上抹黑。”
“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在场的村民们都大睁双眼，屏住了呼吸。
周安东补充道：“负法律责任，懂不懂？”
“像这位女同志，毫无证据就造谣诽谤，”他指着季晓惠道：“这种人，会被拉去坐牢，接受法律的严惩！”
周安东说着话，从腰间取出手铐，朝季晓惠走了过去。
手铐都出来了，这下，再没有人怀疑王队长话语的真实性。
应彩娥急了。
她两步冲到周安东前边，伸开双臂挡住了他。
“警察同志，这都是误会，误会！”
“误会？这里这么多人都听到你女儿刚才说的话，怎么可能是误会？此外，还有人证。”
青松媳妇听到造谣会坐牢，立刻就怂了。
她缩了缩脖子，指着季晓惠道：“我就是听她说的，她刚才都承认了。”
季轻然看向季晓惠，她还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三姐，你知不知道坐牢意味着什么？”
“你现在二十岁，坐几年牢出来，青春就过去了大半。”
“更重要的是，坐牢是会留案底的，别人一查就能查得到。”
“不要说嫁去县城，就是十里八村的乡下人家，都不会娶一个坐过牢的媳妇。”
“到时候，你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季晓惠其貌不扬，心气却很高。
她一直瞧不上乡里人，满心满眼都想嫁到县城去，过上富太太的生活。
听到季轻然的话，季晓惠终于脸色大变。
她一把扯住应彩娥的胳膊，大声喊道：“不行，娘，我不能坐牢！”
“我要嫁到城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