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公布，期末考试的前三名也出炉了。
季轻然全校第一，无需再提。
第二名是池修文。
可第三名也不是萧宝儿，而是柳燕回。
季轻然只有一门功课落于人后，就是思想政治。
排在她前面的，就是柳燕回。
季轻然真心佩服。
她的思想觉悟是靠书本知识的死记硬背和灵活变通才有的，和这个时代土生土长、参加过阶级斗争的柳燕回没有可比性。
柳燕回的所思所想，都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她也是发自真心的拥护国家和政策。
季轻然是个现代人，她真做不到柳燕回这样的全心全意。
不服气不行。
“校长是不是太紧张了，我们像两排电线杆子似的戳在这里，不会把领导们吓一跳？”
“谁说不是呢，嘻嘻，等下我们小点声儿喊。”
“小声？看校长不拿眉头挤死你！”
“哎呀，你们严肃点，没听校长说嘛，经费批下来，我们就可以做校服了，要认真对待……”
“别说了，萧主任过来了！”
县领导的车还没有到，耿志国带着几个人在大门口迎接。
学生们分列在校内的过道两旁，等待领导们的检视。
耿志国特意指定，让季轻然，池修文和柳燕回，站在最显眼的位置。
领导可能要和他们问询、谈话。
萧平安走到了季轻然面前。
两旁的学生都静了下来。
他温和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只是比上回浅淡了许多。
“季同学，你和萧同学考试打赌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你们都是学生，按照学校规则，私下斗殴要被关禁闭，严重者要开除学籍。”
“更遑论，你们的赌注还动了刀，学校绝不能允许这种行为出现。”
“对你的处罚，等校长定下来，会再行通知。”
“凭什么？”柳燕回大声道：“又不是季轻然主动挑衅，是萧宝儿下的战书，是她要和季轻然比试。”
“没错。”
萧平安点了点头，“所以，萧宝儿同学也会受到同样的惩戒。”
“我作为他的父亲，又是学校的教导主任，对这件事情也有责任，所以，我已经让萧宝儿退学了。”
同学们一片哗然。
萧平安看向季轻然，露出丝笑。
“犯错就要认罚，萧宝儿退学，季同学也该受到应有的惩戒，这样，才能让同学们引以为戒！”
萧平安说完，转身走了。
季轻然眯了眯眼。
主动让萧宝儿退学，一来，可以躲过输了的赌注，二来，也能让自己受到惩罚。
更重要的是，萧宝儿不在县一中读书，以萧家的人脉，还可以将她送到更好的学校去上学，比如省城。
但季轻然退学了要怎么办？
她就没办法读书了。
这才是萧平安的目的。
说到底，他就是在给萧宝儿报仇，可打出来的旗号，却光明正大、正义凛然。
柳燕回着急地道：“小然，萧宝儿退学，校长不会也不让你上学吧？”
“你只是被动答应，这事和你……”
“燕回，这事还要看校长的想法，”季轻然拍了拍她的胳膊，“别说了，领导们过来了。”
耿志国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一边走，一边给他们介绍情况。
宽松的白衬衣，肥大的黑西裤，领导们还是一样的装扮。
“这几位就是我们本次考试，前三名的同学。”
季轻然三人按照之前排练好的，一齐喊道：“欢迎领导莅临视察！”
“好好好，精神面貌很不错！”
几个领导都笑着点头。
两排的同学又一起鼓掌，“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气氛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耿志国满意地颔首，带着领导们朝办公室走去。
过了一会儿，同学们才散开了。
……
“领导，您坐。”几个男人坐到了沙发上。
耿志国又给他们倒茶。
“耿校长不用客气，随意一点，坐下说话吧。”
耿志国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旁边。
“学校经费的事情，县里还需审议，目前咱们一中的学生，好像也不太多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
耿志国连忙将学校的现状讲了一遍。
教室昏暗，教具老旧，老师们上课用的粉笔都是赊来的……
说到心酸处，耿志国还流了眼泪。
领导安慰道：“耿校长，你说的情况我们都了解，只是县里如今百废待兴，经费实在紧张。”
“教育的重要性，我们也都知道，你放心，审议之后，我们一定会尽快过批。”
耿志国连声道谢。
“说起来，我和咱们学校也有缘分，没想到，我妹妹的书读得这么好。”
什么？
副县长的妹妹在自己学校？
那他还需要这么费劲地求爷爷告奶奶地找关系？
耿志国大喜过望，但随即一顿。
“呃……我们学校，好像没有姓随的同学。”
这一届，一共六十多个学生。
耿志国不敢说他对各个学生都清楚家底如何，但姓甚名谁他是知道的。
因为每个学生来报道的时候，他都说过几句话。
随敬勉笑了起来，与有荣焉。
“她是我娘收的女儿，算是我的干妹子，就是咱们刚才见过的季同学，季轻然，全校第一的那个。”
季轻然居然是随副县长的干妹妹？
有这层关系，她入学的时候为什么不用？
还和其他乡下同学一起考试？
季轻然的情况，耿志国非常了解。
入学之初，他就知道一些，如今她考了全校第一，五门功课都是满分，他更是多了几分关注。
耿志国不是个迂腐之人。
人情社会，想要尽快办好事，都要托关系。
他也会适当地给有门路的同学走走后门，毕竟，以后还要靠人家的关系给学校行方便。
这也是互惠互利。
耿志国心里的一块儿大石头落了地。
他打听过了，随副县长是个孝子。
季轻然既然是他老娘直接收的干女儿，只要季轻然和老太太递个话，随副县长就一定会听。
耿志国长长地呼出口气。
这下好了，经费终于有了着落。
用不了多久，学生们就可以做校服了！
……
“你说什么？”
耿志国拧了拧眉头，问道：“季同学，你不愿意给咱们学校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