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姣姣其实对这次理论考试，多少抱有些侥幸心理的。
问就是段曦光帮作弊给她的底气。
昭示着更换赛程的鼓敲完后，他们集体转移了阵地。
青云宗宗门学堂已全部布置为考场，所有考生按抽签分配属地。
不止考场，就连每人的考题都是随机抽取，排列组合成一个独属于自己的考卷。
极大程度上保证了每个人做的试卷都不完全相同。
苏姣姣抽签抽到了乙字教室。
她看一眼还在等抽签的容绛祝绫等人，决定先只身去教室探查情况。
刚进门，便与站在最前的段曦光看了个对眼。
段曦光今日穿得比平时还正经些，羽扇纶巾，墨发高束，力图让人一看就知他是儒雅学士。
苏姣姣啧一声，半点欣赏段曦光新皮肤的心思也没，垮着脸蔫头蔫脑地打了个招呼，“段师兄，你来监考啊。”
她这声段师兄喊得跟段阎王差不许多，段曦光却心情很好的样子，羽扇掩着下半张脸，露出一双笑弯的眼和半截高挺的鼻梁。
“姣姣师妹，好巧。”
声如清泉泠泠。
说起来还真是挺巧的，她入门课老师是段曦光，去十峰学丹道老师是段曦光，现下考试了监考老师还是段曦光。
如果不是现在心情有些黑云压城，苏姣姣真想吟诗一首歌颂她与段曦光谜一般的缘分。
也许世上与她最有师生缘分的不是衡尽，是段曦光。
时间还早，苏姣姣对着签上刻的方位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刚坐下段曦光就慢悠悠飘过来，心情很好地冲她笑。
他今日衣袍白底缀着墨纹，简单的颜色衬得他丰神俊朗，书生气很重，苏姣姣托着腮看他鸦黑的睫羽，有气无力道。
“段师兄今日为何心情如此明媚，有喜事发生？”
“倒也不是。”段曦光话虽如此，唇角仍压不下的往上扬，精巧下颌被他笑挤出一些脸颊肉，凌厉美感削弱了些，更易让人想要亲近。
“许是许久没看到你这幅模样了，多少有些怀念…”
苏姣姣：…
段师兄，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三十七度的红润的精致的美丽的嘴巴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出来…
再说哪里许久了，距离上次补课也才几天过去不是吗！
这时，同样分到乙字教室的祝绫默默路过两人身边。
“姣姣怎的听不出，段师兄是想你了。”
想、我、了？
苏姣姣疑惑仰头，仔细观察段曦光骤然僵硬的神色，观察不出个所以然。
“此话怎讲，想我什么，想看我笑话？”
祝绫找到座位，在苏姣姣右后方一些，她一边慢吞吞往外掏笔墨纸砚，一边温声应她。
“别的我也不知，我只知…段师兄本是丁字教室的监考老师呢。”
段曦光：…
苏姣姣：…
有祝绫这句话，她再想到段曦光在她刚进教室时说的那句“好巧”以及他今日的精心装扮，多少觉得有些诡异。
不，诡异大发了。
段曦光是何人，修真界第一美人，青云宗与任与名声相当的高岭之花，亿万男修的梦。
这样一个宠辱不惊的人，会为了见她费尽心思换教室？
除非是被夺舍了！
她一皱眉，语气严肃，“所以你是专门换到我在的教室，想看我的笑话？”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当她老师许久的段曦光被她厌学折磨得苦不堪言，今日特意来见她惨状，一解其心头之愤！
苏姣姣眼中闪烁智慧的光芒，死死盯住段曦光，想要个解释。
段曦光：…
“是啊，我专、门、来、看、你——”段曦光一字一顿，颇有些气绝之感，笑意终于全散尽了，他大喘一口气，把话说完后拂袖而去，“的笑话。”
苏姣姣：…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段师兄，还是这么易燃易爆炸。
安心了，没被夺舍。
她盯着段曦光纤长的背影好一会，确认他走远才侧过头，跟笑眯眯的祝绫说小话，“段师兄今天的衣服，好像一只掉墨水里的大鹅哦，黑一块白一块的。”
祝绫：…
“姣姣，师兄这身衣服…是以仙鹤为原型。”
哦，还以为什么呢，原来是仙鹤啊。
苏姣姣一时语塞。
事已至此还是先做题吧。
…
前面说过，苏姣姣对这次考试，是有侥幸心理的。
这种心理一直维持到试卷发下来才彻底破灭。
看题之前：能有多难？不都是人话吗？
看题之后：我真的是人吗？
苏姣姣目光定格在第一题，迟迟没挪动一下。
题目曰：以下哪个不是青云宗长老。
任与、段曦光、衡尽、宰惊烽。
苏姣姣：？
应当是段师兄吧，应该是段师兄吧，一定是段师兄吧？
最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5秒发现答案，55秒质疑答案。
不是，谁教你们这么考的啊！
苏姣姣抿唇，眼珠子一转，随着段曦光小幅度招招手。
遇事不决，申请外援。
教室内考生大多都伏在桌案上聚精会神地看题目，无人发现她这一小动作。
段曦光发现了。
他仰着下巴走过来，宽大羽扇压在苏姣姣圆溜溜的小脑袋上，淡声，“何事？”
“段师兄，你是长老吗？”苏姣姣声音压到只有两人能听见，小鹿似的眼眸眨巴眨巴，满是讨好。
段曦光伸手摸摸他白玉无瑕的脸庞，轻轻一笑，“师妹，我老吗？”
苏姣姣眼睛一亮，是了，长老长老，够年长够老才能做长老。
段师兄应当不过弱冠之年，怎能做青云宗的长老！
就选段师兄！
垂眼看苏姣姣利用完他填好答案后就再不抬头看他，段曦光又拍了两下她已经松散的发揪，才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走远。
谁说过不够老就不能当长老了。
反正他没说。
苏姣姣被拍了头发也顾不上抬头看，她的视线已彻底被第二题的题目牵绊住。
多少有点咬牙切齿。
第二题曰：根据修真界道侣法规规定，以下符合结为道侣条件的是？
贺文寂和戴子和。
苏姣姣和祝绫。
衡尽和宰惊烽。
苏姣姣和容绛。
很明显的送分题。
可苏姣姣手中笔抖了又抖，迟迟不肯把答案填上。
一边是积分诱惑，一边是尊严道义，她…
她准备跟出题人拼了。
嗑cp嗑到考试上来还不是最可恶的，最可恶的事这题偏偏让她抽中了。
天凉了，把出题人宗门俸禄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