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隐是在忧心那鲛人的底细,想起百凝梧的反应,他不由的心中陡然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怒,似是不明白百凝梧到底为什么要救下他。
而灵壁,则是担心鲛人的出现是某些人的计谋,毕竟他出现的太过于凑巧,或许百凝梧看不出来,但他私心里觉得他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朝离的眸光低垂,显然是在想心事,今日见到那鲛人,突然让他想起了许多他已经忘却的事情。
他在进入青云门之前,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因为母亲早亡,所以父亲便又娶了一户大家小姐作为他的继母。
因为不能忍受夫君与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所以继母便趁着一日他的父亲不在而把他卖到了一处奴隶馆里,在那里,他受到了里面的侍从惨无人道的折磨。
他们拿浸过辣椒水的鞭子抽他,因为还带着倒刺,所以每次鞭子抽在他身上的时候都会带着肉也落下来。
当时他疼的晕了过去,醒来以后便被卖进了一户官宦之家,他费力从里面逃了出来,却摔断了一条腿。
就在那时,他遇到了如今的青云门掌门阳华尊者,这才入了青云门。
自从进入青云门之后,他便竭力想要忘掉曾经的一切,包括人间的家,如今竟然收到了父亲的信,其实也是十分意外的。
毕竟他自从进入门派之后从未给家里递过信,他们又是怎么会知道他现如今在青云门中呢。
玉华的眉头皱着,似乎睡梦中有什么东西惊扰到了他。
又是这个梦,梦中的一切都是雾蒙蒙的让人看不真切,可唯一能够看清楚的是面前的这张脸。
是百凝梧的脸,她的表情似乎带着一丝羞涩的向着他吻了过来……
他陡然睁开眼睛,似乎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他竟然又做了这样的梦。
梦中的一切都是如此清晰,促使刚刚醒来的身子都带着一股酥麻感。
这让他既觉得羞耻,又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为什么会是百凝梧的脸,明明他所接触的女子当中,素素应当和他更亲密才对,每次一想到这些的时候他的头总是会痛起来,像是被封存了什么记忆一般。
可谁又能封存他的记忆?除了他自己,应当不会有人做这样的事。
只不过这也是让他感到困惑的一个原因,为什么会想到遗忘,到底是什么样的记忆才会让他不想想起来,难不成梦中看到的都是真的不成?
这简直太过于荒谬了。
可让他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发觉自己应当是喜欢百凝梧的,因为在见到她买下那个鲛人的时候,涌上他心头的情绪,竟然是嫉妒。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为什么会嫉妒?难不成与封存的记忆有关?但不可否认的是,玉华知道那记忆一定与百凝梧有摆不脱的关系。
他们修仙者进入门派的第一条门规便是不能动情,因为心中对凡世有留恋之人是不能成就大道的,自从来到青云门之后,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有朝一日成就大道然后位列仙班,从未想过会有什么情爱之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第二日一早,百凝梧醒过来的时候便看到砚池已经不见了,地下的被子已经被端正的叠了起来。
他本以为他应当是走了,可没有想到的是,拉开门的一瞬间便对上了砚池紫色的眸子。
百凝梧看着他手中端着的水道:“你去打水了?”
砚池点点头。
百凝梧顿时带着些囧意的道:“砚池,你先出去吧?”
突然下逐客令,砚池有些奇怪,可还是十分听从的去了门口。
百凝梧因为自己需要换身衣服,有个人在这里并不方便,况且还是一个男人,即便知道在鲛人的眼中男女不分。
换好衣服出来,百凝梧拉开门便发现砚池仍旧在门外站着,这时她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的竟然还是从奴隶馆里穿出来的衣服,对上了他的脸,她不仅一愣。
鲛人的容颜在妖族也是出了名的俊美,只不过百凝梧更觉得这种美有些像是雌雄莫辨的美。
他们的面容精致,就连眉毛也是根根分明,白色的头发,紫色的眼眸,高挺的鼻子下是看起来薄薄的但有形状的唇。
尽管如今的砚池只是穿着十分简单的衣服,但百凝梧就已经看愣了。
砚池见她迟迟不出声,不由的开口问道:“恩人?”
百凝梧回过神来,对上他试探的眸子,她轻咳了两声,“咳咳……”
她指了指他身上穿的衣服:“你去换一身衣服吧,这身衣服实在不适合你,而且你的头发也要用发簪簪起来,像师兄他们一样。”
砚池低头向自己的身上望了望,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只不过自己的白发如今披散着也确实麻烦。
“可我并不会簪发。”他面无表情的道,神色看起来并没有半分虚假,因为他真的不会,以往在无涯海中都有人服侍,后来来到奴隶馆中自然就更没有人会让他打理头发了,他们只会想把他卖个好价钱。
百凝梧看了他半晌,心想真是个生活白痴,如今她养他倒像是养儿子一样。
她从乾坤袋里拿出从玄隐那里借来的衣服递给他:“你先把衣服给换上,头发我给你簪。”
其实她也并不会簪,但想着平日里师兄他们簪的头发,似乎并不难。
砚池接过衣服低下头道:“不用。”
“不用什么?”百凝梧睁大眼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