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对着他一笑,然后开口道:“玉华,怎么了?”
玉华把目光从紧闭的门上收回来,然后转过身道:“没什么,听闻玄清派的夜市十分有名,今夜只我们二人去看,是不是太过单调了些?”
素素听到此话本来笑着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不过很快便又恢复过来:“凝梧师妹自然有朝离师弟陪着,我们两人就不要去掺和了。”
玉华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百凝梧与朝离的名字的时候他只觉得心中一阵不舒服,但仔细回想并找不出任何缘由,他不禁有些疑惑的又向着门的方向望了一眼。
素素见此,便拉着他往前走:“师兄,若是再不过去,马上夜市可要开始了。”
玉华这才转身带着素素离去,虽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
可到底是什么?
百凝梧在屋子里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只觉无聊的闭上眼睛,想要再睡一会儿。
但睡觉显然是不可能的,很快她便被旁边屋子里的哭声给吵醒,她在床上翻了几翻,最后还是忍无可忍的敲响了旁边的房门。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的女子,模样看起来很清秀,她此时显然是已经啜泣过了,所以脸上还带着些泪痕。
百凝梧扯唇笑了笑,随即递给她一张帕子然后安慰道:“这位……小姐,你怎么了?”
绿衣女子看着她,有些无措的道:“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已经听你哭了许久了,”百凝梧直接说明来意,“能不能不要再哭了,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可以告诉我,我来给你想想办法。”
“不用,”绿衣女子带着歉意的摆手道,“我不会再发出声音了,打扰到你了,真不好意思,我只是太难过了。”
百凝梧看着她这样说着,泪竟然又从眼眶中涌了出来,不由的觉得一阵无语,平日里总听人说女人是水做的,别人她不知道,但面前的这位女子一定是。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再哭了,你以为别人看到会同情你吗?她们只会嘲笑你太过于软弱,若真的遇见了什么伤心的事,就想办法去解决它,让自己不再那么伤心,而不是在这里自怨自艾,就算你的眼泪哭干了,也是无济于事。”
百凝梧低头看着她,并没有因为她哭的梨花带雨就同情,反而在心里生出了一股厌烦。
若是眼泪有用的话,那在这世上遇见伤心事,人人都应该坐下大哭一场才对。
她这边这些话刚说完,便见一位男子竟然从门口走了进来,百凝梧见此有些意外,这人是谁?怎么会出现在女客院落?
“玄雅,你堂堂一族公主竟还不如一个小花妖有出息。”他的面容虽俊美但却带着丝不属于男子的阴柔感,声音也是沙哑的,听在百凝梧耳朵里,总觉得不那么舒服。
这男子一出现,这名被他称为玄雅的绿衣女子立即便用袖子把脸上的泪给擦干了,她看着不远处走过来的男子,带着几分畏惧的道:“哥哥。”
玄策斜斜的望着她:“我没有你那么懦弱的妹妹。”
他的视线从玄雅的身上移到了百凝梧的身上,打量了她一番,神色中带着些审视的味道,淡声问道:“你是那个门派的弟子?”
百凝梧被他这样注视着,不免感觉到有那么一丝丝危险,于是她只能低垂下眸子出声道:“百凝梧,云崖宗主座下弟子。”
这显然是玄策没有想到的,毕竟云崖宗主这些年已经没有再收弟子,他本以为他已经不打算再收,却没有想到竟然听到了他又收了一名弟子的消息,本以为会是个男子,却不曾想又是个女子,还是个冷心冷性的女子。
他的目光在百凝梧的身上停留了许久,见她无论是长相还是能力都不出众,不由的在心里面疑惑道,云崖座下的各个弟子都是天资聪颖,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却收了个笨的,真让人好生奇怪。
在他打量着百凝梧的时候百凝梧也正在打量着他,绿衣女子既然称呼他为哥哥,不难猜出这两人是兄妹,只不过她实在没有想起来哪个门派的弟子是兄妹二人的,于是她便直接开口询问道:“敢问二位出自哪个宗门?”
玄策并没有答话,反而是他旁边的绿衣女子她的妹妹开口道:“原来是凝梧姐姐,我叫玄雅,乃是鲛人一族的公主,这位是我的哥哥玄策。”
原来是鲛人,怪不得生的如此貌美。
朝离已经在屋里坐上了三个时辰,他的灵识竟然无法探查到玄清派的地形,这不禁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玄清派在无望海旁边,按理说应该灵力充沛,可自从他进到这里便发觉周围的灵力稀薄,带着隐隐的溃败之势,似乎是地底出了问题。
不久前他已经与玄隐把这门派里探查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阵法与魔气,所以灵力溃败如此之深不由不让人心生怀疑。
在这个大陆上,但凡修仙的门派,门派在建立之初首任掌门一定会在门派的地底放上神器镇守,就好比他们青云门,地底放的镇守的神器便是驻颜镜,而云崖宗放的则是乾坤石,按理说这玄清派应该是三大神器之一的相思箭,灵力这样微弱,难不成是相思箭有了问题不成?
玄隐如今已经去询问遥迟,所以他也只能在此处等消息传回来。
眼见又过去了两个时辰,朝离实在是坐不住了,于是便起身向着门外走去,未曾想刚一出门,便见灵壁慌慌张张的走了过来:“玄隐掉到了无望海中去了,朝离你快点与我一起过去救他!”
朝离看着灵壁慌张的样子,不由的挑眉:“玄隐怎么会掉到无望海,无望海中有鲛人一族,他是不会有事的。”
灵壁当然知道无望海中有鲛人一族,本来也确实应该没有事,只不过,只怪玄隐不小心招惹了鲛人族的玄策殿下,只怕此事就不是那么容易解决了。
“你还是快些与我一同去吧,”灵壁语气中带着一丝异样,“你难道不知道玄隐的身份,碰上玄策他肯定会吃亏。”
朝离当然知道玄隐是何身份,当初他被送到青云门的时候,腰部以下还是特属于鲛人一族的尾巴,他乃是鲛人一族最小的一位王子,因为生母只是无望海中的一条身份低微的鱼妖,所以自出生便被排挤的玄隐才被鲛人族的王送到了青云门。
而这次碰上的玄策,按理说还应该是他的哥哥,玄策出身高贵,母亲乃是玄鸟一族的王,所以玄隐撞见了他难免要吃些苦头。
待朝离和灵壁赶到无望海之后,只看见平静的海面,却没有再见到玄隐的身影,朝离看着平静的海面想,玄隐应当是被玄策带着去见海皇去了,所以也并没有什么反应,正转身准备离去,突然发现在不远处的海里伸上来了一只手。
灵壁大惊,立即把人拉了上来,待看清这浑身湿漉漉从海中爬上来的人是百凝梧的时候,两人俱都沉默了。
而百凝梧显然是刚刚起死回生,于是不由的咳了两声,把口中的沙子吐出来之后便道:“多谢师兄相救,不然我今日真的要交代在那水里了。”
灵壁见她如此狼狈,不由的开口问道:“凝梧师妹,你怎么会从无望海中爬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百凝梧摆了摆手,随即开口道:“今天一早,我被鲛人公主的哭声给吵醒了,就与她说了几句话,未曾想撞见了玄策,所以便被带进了海中。”
不过还有些事情她特意没说,就是他们本来是邀请她去做客的,却不曾想那玄策殿下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试图娶她为妻,这可把她给吓到了,于是便想方设法的躲过人逃了上来。
“你一个女子,怎么会招惹到玄策,这下好了,玄隐也被他给抓走了。”灵壁一脸生无可恋,显然是没有想到百凝梧也在这里。
百凝梧听他如此说,还以为玄隐出了什么事,于是不由的开口道:“玄隐师兄既然被玄策给抓了,你们为何不去救他?”
灵壁望了她一眼然后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我们与玄隐只不过是同门,若是贸然的闯入鲛人的居所,终归是不好。”
听他这样一说,百凝梧又想起了玄策与玄隐名字里都有玄这个字,顿时明白了过来,难不成是兄弟,她想了一下玄隐平日里的样子,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人,竟然与玄策那样的人同属一个父亲。
朝离见她反应了过来,于是不由的出声道:“不知刚才凝梧师妹在下面看到了什么?”
百凝梧迎上他的目光,虽只是淡淡的停留在她身上,但百凝梧却已经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些许奚落的味道,这个朝离,看着面冠如玉,其实是个极度腹黑的男人。
于是她笑了笑,眼睛眯起看着他道:“朝离师兄有所不知,早间那玄策见了我竟然看上了我,于是把我骗到了无望海里,企图逼我答应嫁他为妻,还好我急中生智,从里面逃了出来。”
百凝梧说着话的时候站在岸边笑吟吟的看着她,正好有风吹来,她白色的衣裙早已经被风吹的半干,映着纤细的腰身在风中缓缓的动着,而她的发髻,早已经在海中便散了,如今如瀑的黑发披散在脑后,被风吹的发丝在空中轻轻的飘着,确实带着些修仙神女的风范。
朝离从她脸上移开目光,心想她虽然足够自恋可这副模样在这般素净下竟然还是不错的,就连他这种见惯了许多美人的人都不自觉的晃了眼,转身看灵壁,朝离发现他已经看呆了去。
他不由的皱眉,心想百凝梧说的可能是真的。
只不过这鲛人族的太子难免太没有见过世面,竟然看上了她那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花妖。
他没有说话,只审视着她半晌,随后才含笑:“既然这样更好,凝梧师妹与我一同前去拜会玄策太子,他见了你,自然便不会想起来找玄隐的麻烦了,岂不是妙哉。”
百凝梧脸上的笑意一僵,心想到底是谁妙哉,她好不容易逃了上来,难不成还要再主动送上门去?那玄策虽没有正妃,但是养了十几房小妾,并且都是海底的小鱼小虾,她这清清白白的一朵花儿,可不能去凑这个热闹。
于是她扯了扯唇角:“别,朝离师兄,我刚才说笑的,像玄策太子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看的上我这样姿容平平的女子,况且海底还有那么多漂亮的婢女,所以去见玄隐师兄,还是你们去便好,我在这里恭候你们的好消息。”
朝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凝梧师妹说的可当真,万一你待在这里不甚丢了怎么办,还是与我们两人一起去无望海底一探究竟为好。”
他语气中虽说怕她“不甚丢了,”可本意不过是提醒她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无非是他们一下去她就跑了,所以他是不会让她自己待在岸上的。
百凝梧在心里把他骂了个七八九十遍,随后语气带着坚定的道:“朝离师兄还不相信师妹我的为人吗?你尽管去,我定会在这里等着你回来,若你实在不放心,也可以把灵壁师兄留在这里与我作伴。”
灵壁听她这样说,不禁脸色一红,随即开口道:“朝离,凝梧师妹说的是,我们只下去看看,若是玄隐没有什么麻烦,我们便上来了,何必还带着一个女子走一趟,若是真的碰上了玄策太子,岂不是麻烦?”
朝离扭头看着灵壁,心想这厮果然好忽悠,他随即又望向百凝梧道:“既然如此,师妹便在这里等着吧,不过我这个人一向性子不太好,若发现有人骗了我,定要重重惩戒一番的。”
百凝梧僵硬的扯了扯唇,笑了笑:“我一定会等两位师兄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