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江老爷子这个年纪,自然能知道感情这种东西,在前期并不稳固的时候,是经不起消耗的。
这一点,和沉没效应最为类似,投入的感情越多,放弃就越难。
所以,江老爷子没有多迟疑,在曦姮又一次的外出后,立刻亲自安排了下去。
表面上看,叶靖安在江家的待遇似乎没什么改变,但私下里,一些大致上挑不出错,但总是能让人膈应的小细节被搬到了他的面前。
刚开始叶靖安还以为是自己怀孕太过于敏感,但当他在一次意外中听到帮佣们的谈话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叶先生?给他点脸了才喊他一声叶先生。”
“就是,你看看他之前那不甘不愿的样,曦姮小姐可是老爷子都要恭恭敬敬的贵宾,真是不知好歹。”
“也就是他运道好,能被曦姮小姐看上。”
“呵,运道好又怎么样?说到底不还是不三不四?肚子里都有孩子了还不安分,出门和别的女人约会喝酒,一点都不自爱,早晚变成烂白菜。”
“谁说不是呢?这男人还是应该有点男德的好,妖里妖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他自己!”
“照我看,这曦姮小姐还是和我们少爷最配!”
“没错!”
……
七零八落的声音下,叶靖安脸色刹那变白。
他打开了门,看着里面瞬间鸦雀无声的帮佣们,声音冷沉,字字切齿。
“一群长舌妇。”
如果说最开始这群人还有点背后说人家坏话被人家撞破的心虚感,那么当叶靖安这话一出后,那点心虚感立刻就退散了。
“对对对,我们是长舌妇。”
其中一个女佣翻了个白眼,脸上挂起了只有敷衍的微笑。
“叶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
从未接触过这种情况的叶靖安只觉得自己一拳头打到了棉花上。
他盯着这群人看了一会,找来了江家的管家。
管家瞥了一眼那群帮佣,姿态依旧优雅。
“叶先生放心,我会扣下她们这个月的奖金。”
仅仅只是扣下奖金吗?
一听这个处理方式,叶靖安感受着那些帮佣暗中越发不善的目光,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江家看他不顺眼了啊……
叶靖安没有再怎么争辩,他抿唇回了房间。
这里说到底也是江家,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自己连强龙都算不上。
那么今天这事背后会是谁指使的?
是江卿竹?
还是曦暖暖?
亦或者是……江老爷子?
叶靖安没有深想。
他将自己埋进了被褥里。
反正,只要曦姮还偏向他腹中的孩子一天,那这些人最多就敢嘴上说说,实际上不敢真的对自己如何。
所以曦姮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带着点自己都没发现的委屈,慢慢吞吞的蜷曲了起来。
依稀间,似乎还能察觉到被曦姮环着腰身的错觉,偏偏此时腹中的孩子又踢了两脚,叶靖安逐渐憋气。
肚子里的小的欺负自己,外面的大的也没好到哪里去。
曦姮那个混蛋这次走之前居然都没和他再见一面!
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又不是故意和别的女人见面的,为什么还要冷落自己!
就不能体谅一下肚子里还怀着她孩子的自己吗!
真的是……太过分了!
就算他之前就已经知道曦姮那个女人小气,可她怎么能小气到这样啊!
虽说是因为在乎他所在才吃醋,但不能不让他出门,限制他的自由吧?
念及此,叶靖安原先生气的情绪又突然一缓。
曦姮……吃醋?
也不知道是戳到了叶靖安心头的哪里,一想到曦姮不让他出门很有可能是抱着这个心思,他一下子突然就不生气了。
好像……
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奇奇怪怪的红着脸,决定等下次曦姮回来后还是自己先低个头算了。
反正这日子总要过下去的,谁先低头不是低头呢?
总好过让其他不要脸的男小三趁虚而入不是?
抱着这种心思,叶靖安在江家无声的冷暴力下开始等待了起来。
不就是对自己爱答不理吗?
不就是在小细节上恶心自己吗?
不就是想看他心态炸裂吗?
……
他偏偏就不!
叶靖安牢记自己有孕在身,不宜动怒,干脆独自开始研究起了小孩子未来的辅食课程。
一天,两天,三天……
慢慢的,连曦暖暖都察觉到叶靖安在江家的处境。
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反正江家说破天也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叶靖安不是吗?
装聋作哑间,曦暖暖这一派淡定的默认态度,让谨慎摸底的江老爷子放下了心。
“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正与江安国对弈的江老爷子笑意和蔼,但指尖白子一落,却将江安国所执的黑子局势一招绝杀。
“黑子先手又如何,老头子我啊,就是喜欢看到后来者居上。”
“老爷子说的是。”
江安国也跟着笑。
一派其乐融融间,接到了指令的江家下属开始了动作。
他们找上了高月作为切入点。
“高月小姐您好,我是长恒酒庄的服务人员。”
一听是长恒酒庄来人,高月神色赫然一变。
她强自镇定着。
“……有什么事?”
经受了专门培训的男生对高月此时的反应并不意外。
他从容的笑了笑,将一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品牌包往前递了过去。
“经这几天调查走廊监控后,我们确认您之前将您的包包遗落在我们酒庄……”
是这样啊?
一听是这个原因,高月看了两眼递过来的那款包——确实是她去长恒酒庄那天带着的包包没错。
但自己明明记得自己好像把包带回来了的吧?
带着几分狐疑,高月犹豫了一下,打开了面前的包。
一一检查其中的用品,发觉确实是属于自己的后,她才终于确认原来自己那天真的没把包带回来。
应该是最近由于对叶靖安下药失败的事情太过忐忑,所以自己记错了吧?
说服了自己后,高月接受了现实,她对着小哥艰难的扯了扯笑,便拿着包关上了门。
也是在高月关上门后,那服务员小哥和善的神色当即收敛——高月那天自然没有丢包,这包是他之后从高月家里偷出来的。
至于里面的物品……
他也一点都没拿,只是悄悄的放进去了一点东西。
至于是什么……
高月看着自己无意间从包包内隔层里瞥到的东西,本能的将其拿出来查看。
“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