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四处躲藏,生怕自己被发现了,她没有遇到其他的伙伴,也没有看见军队和熟悉的人。
只有一群肆无忌惮杀人的黑衣叛党。
正当她窝在一个狭小的藏身之地时,忽然听见了外面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声音。
她立刻眼尖地注意到那在队伍中的熟悉身影。
琉璃不带丝毫犹豫地跑了出去,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她招了招手,惊喜盖过了先前所有的恐惧。
“四哥!”
少年微微一愣,回头便看见一个穿着校服、小脸被污渍晕染的少女朝自己跑来。
琉璃扑到了养兄的怀中,忍受了一夜担惊受怕的委屈在此刻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少年第一时间关心她的状况,“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琉璃摇摇头,“我知道四哥会来救我的。”
“四哥,我和同学走散了,你快去找他们,我担心他们可能会遇到危险。”
少年示意旁边的士兵先带她离开这里。
“四哥。”琉璃突然叫住他,“我想和你一起去。”
闻言,少年皱起眉,果断拒绝:“不行,里面的一些情况还不清楚,带你去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他欲要转身就走,琉璃挥开士兵的手,追上去,解释了一通:“我有个朋友为了掩护我,引开了那些人,也许她现在就有危险,我必须找到她,看见她活得好好的,带我去好吗,四哥?”
少年停下脚步,“我没有和你开玩笑,琉璃,这里面的情况,不论是我还是二哥伏澈他们,都没办法确定他们究竟有多少人,又劫持了多少民众。”
“你听话,先回去,我会找到你的朋友的。”
琉璃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松了口:“好吧,她叫莉莉,四哥记得一定要找到她。”
“好。”少年轻声应道。
*
一夜过去,不久迎来了破晓。
天边泛起鱼肚白,城里的屠杀逐渐进入了尾声。
参与这场暴乱的叛党有不少被抓获,他们插在钟楼最高处的蓝白玫瑰旗帜被彻底斩下。
民众死伤无数,卫兵们开始打扫那几条被血洗的街道,将尸体拖到同一个地方。
宁偲被人在一个偏僻的房屋门口发现,她坐在台阶上,靠着门框一睡就睡到了天亮。
她睁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莉莉的母亲。
女人满眼心疼地抱住了一身脏兮兮的女孩,这一夜,她仿佛苍老了不少,头发未来得及打理,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她轻轻拍着女儿的背,似松了口气,喃喃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宁偲的脸上有些茫然。
这就是劫后余生的感觉吗?
不自觉地,她伸手回抱住了贵妇。
经过这次暴乱,不少地方受到波及,中心街道的店铺全部歇业,重新修整。
学院暂时停课一月。
魔王下达命令,卫兵和治安队在城里四处搜寻逃跑的叛党,如果发现有人使用或持有蓝白玫瑰旗帜,一律问罪处以极刑。
大概又过了几天,魔王下达了第二道命令,以岩城为首的所有城池,一律禁止出售或私自种植白玫瑰,违令者按出售或种植数量处以不同程度的惩罚。
这道命令一出,引起了不少喜好白玫瑰的权贵们诟病。
不能去上学,宁偲只好呆在家里,无聊的时候到处乱走,路过家中的花房,顺便就和里面的一个花匠爷爷攀谈了起来。
宁偲跟着他开始学起了种花。
花匠爷爷一边打理着花盆,一边就最近外面传的一道魔王手令说道:“不让种也没事,原本这里的土壤就不太适合种植白玫瑰。”
“那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种啊,都种不好。”宁偲在王宫和学院这些地方都见过一大丛被精心呵护过的白玫瑰。
“说到底还不是上任暴君带出来的,暴君的旗号,用的就是蓝底白玫瑰。”
老花匠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望着不远处的城墙,感慨道:“记得那个时候我还只是花房里的小学徒,跟着师傅进了王宫,暴君点名要种白玫瑰。
“你要知道,魔界的土壤和气候从来都不适合种那样的花,或者说,它无法在这里生长,就算种下去了,过不了多久它就会死掉,也就是图一时新鲜罢了。
“可没办法啊,上面的人说一不二,为了挣这口饭吃,我师傅没日没夜地研究,怎么样才能让它活得久一点,不至于那么快就枯死。
“最后发现,根本没办法让它长存,因为它本就不属于这里。
“如今就算有人种了白玫瑰,也是养在温室里,但也用不了多久就会枯萎,再怎么悉心照顾,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老花匠自嘲地笑笑,低头继续铲着土壤。
宁偲给一盆不知名的小草浇着水,“花匠爷爷,暴君为什么会这么喜欢白玫瑰啊?”
老花匠哼哼了两声,“他喜欢的,可不是花。”
“那就是人?他喜欢的人喜欢花,所以他也爱屋及乌,是这样吗?”
老花匠说:“小姐说得没错。可惜他的王后就和这白玫瑰一样,盛极一时的绽放,最后还是没办法逃掉死去的命运,这就是——她的一生。”
“花匠爷爷,这个可以搬到卧室里吗?”宁偲指着一盆小蓝花问他。
老花匠没反对,面色和蔼地道:“小姐喜欢就拿走吧,偶尔给它浇浇水、晒太阳就能活得好好的。”
宁偲带着那小小的花盆,离开了花房。
最近外面的事情很多,宁偲也发现了,这段时间家里经常有陌生人出入,他们个个衣着不俗,每次上门就会被仆人带到会客室。
宁偲拿着花盆经过会客室的门口时,门半掩着,隐约能听到里面的对话声。
男人的声音传出:“这次的暴乱,夫人怎么看?”
“我只能说,陛下才是最后的赢家。既能借机铲除暴君余党,还能为自己挣个好名声。”
“可是陛下下令搜查各家已经引起很多人不满了。”
“那有什么关系呢,他巴不得能多杀几个可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