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刚!你未免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点吧!绿林军乃是朝廷清剿了数十次都没有灭掉的叛军,就依靠我族内的数千条人命便可护住吗?你以为我们都是铁疙瘩!”萧儒捡起自己的梨花木拐杖,指着萧刚就破口大骂了起来,认为眼前这个家伙将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人也是极度的迂腐固执。
“哼!那也总比你们这些软脚虾要好!遇到事情不想着处理,反而掉头就跑;若是这个消息传遍天下,世人将如何看待我等!”萧刚依旧是气势十足,眼中满是愤怒,一双浑浊的老眼盯着萧儒,对他是怎么看都怎么不顺眼。
“嘿!看我今天天不锤死你!”萧儒脸色瞬间变了起来,撸起袖子做势要和眼前的萧刚打一架,坐在架子上的萧刚揉了揉眉心,眼中满是疲倦,当即咳嗽一声道:“天下的局势飘忽不定!今日之事非人力能决!我萧家存亡不过在一念之间,今日老夫为萧家数千人起卦!也省得你们这些小家伙在我面前吵吵嚷嚷!免得坏了族中的和气”
“老祖您要起卦!”萧鸿面色一变,在场之人也是面露惶恐和担忧之色;原本还越吵越凶的萧儒和萧刚两人瞬间哑火,眼中也多有惭愧之色。
少年时的萧宣精通卦灵之术,几乎次次卦象应征,最出名的便是萧玄起卦问天,随后改变了萧家数百年的命运,让萧家成为文坛之首,即便是萧家在朝中无人当官,但每当萧家之人出现在何地,都会被奉为座上之宾;宣城百里之外婚丧嫁娶都想求得一字,以安心祈福。
萧宣起卦准确无比,但起卦极其耗费自身气运,有损寿命;用萧宣自己的话来讲,就是泄露天机,有损性命。对于萧宣来讲,这是拿自己的性命铺设家族的未来啊;一时间族内的气氛肃穆起来,对于萧宣也是敬佩万分。
“拿龟甲来!”萧宣懒得搭理自己这些个嫡子嫡孙,直接伸手示意人送来龟甲;众人眼见老祖已经下了决心,当即挥动衣袖招呼着身边的孩子拿出龟甲,其中有好几个衣着不凡的孩子都从腰间拿出自己的龟甲递了上去。
萧家以文人自诩,诗书礼仪、君子六艺更是必学的科目;因为萧宣年轻时用推理卦象之术,使得萧家年轻一辈都喜欢此术,几乎每个萧家子弟都会在腰间挂上一个龟壳,以此来彰显自己的身份;至于年纪大的,早已在外面闯出些名声,佩不佩戴都是由着他们的心情。
若是有人在洛阳看到一位腰上挂龟壳的人,而且他还没有穿道袍的话,一定会上前打个招呼,问他们是否是萧家子弟,这已经成为萧家的象征了。
看着数十个大小不一的龟壳,有的龟壳是金钱龟的龟壳,有的更是在龟壳边上镶金嵌玉;还有的不知道是在哪里寻了一块大小合适的好玉,直接雕出一个龟壳来。
看着一排排萧家子弟捧着手中的龟壳如献至宝一样,萧宣那浑浊的老眼扫视了一眼,最终伸手指着站在最后面的一位粗布衣衫的少年道:“你过来!”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此人皮肤黝黑,身长七尺半,身上的衣服虽然干净,但是脚边的鞋袜却满是泥泞,还有不少的黄草;显然是刚刚从地里上来匆匆换得衣裳;不过此人略显寒酸,但是眉宇之间有着一种英瑞之气,耳垂也比别人大些,显然是个有福气的。
但从表面上看,此人身上并无半分富贵之气,浑身上下满是拘束,不像是见过世面的;他腰间别着龟壳有些寒酸,像是从山里随意捡回来一个;刚才萧宣要用龟壳,这个少年也并未供奉上去,显然是不想丢这个脸面,或许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龟壳不上档次,故而没有要送上去。
“你叫什么名字!”萧宣声音沙哑,但是给人一种极其温暖的感觉,就像是长者对晚辈的关怀。
“我叫萧晟”皮肤黝黑的汉子恭恭敬敬的回应着萧宣的话语,下意识拿起手中的龟壳,看向萧宣道:“老祖!你要用吗?”
他手中的龟壳是最不起眼的,这是他在山中捡到的一个野壳,因为形状大小都差不多,故而被他带了回来,随后清洗一番,最终被他佩戴在身上。
“萧晟!这倒是个好名字啊!好孩子!你过来!”萧宣看着这个晚辈,眼中满是笑意,这样亲近的举动,却是让边上的萧儒有些不欢喜道:“老祖!他出身不好!您......”
“哦!”面对萧儒的劝诫,萧宣却是不以为意,看向走向自己面前的萧晟道:“你是谁的孩子!”
“回老祖的话!我是萧道和之孙!萧云之子!”面对萧宣的询问,萧晟也不避讳的将自己的身世说了出来,这话刚刚说出,萧宣就感觉如释重负,也没了先前那般的压力。
反倒是身边围坐在一起的萧家子弟眼中满是轻蔑之色,对于萧晟他们是打心底里的厌烦,认为这家伙就是个泥腿子,羞与他为伍。
“哦!”萧宣有些疑惑和不解,他的大脑中并未有这两人的记忆啊,故而转头看向一旁的萧鸿,这萧鸿是萧宣的嫡孙,自家爷爷一个眼神他就明了了,当即拱手解释道:“他是旁系萧均的四世孙,只不过他爷爷萧道和是私生子,因为萧均没有儿子,故而将他迁入族内!”
“嗷!都是我萧家血脉!应当不分彼此!”萧宣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冲着萧晟招招手;萧晟捧着手中的龟壳来到萧宣面前,面色恭敬无比。
“好孩子!”萧宣笑呵呵的抚摸着萧晟的脑袋,而后伸手接过萧晟手中的龟壳,两手抚摸一二后,在萧鸿的搀扶下,萧宣坐直了身体,从怀中拿出铜钱放在龟壳内上下摇晃,这是萧宣的习惯,习惯性将自己占卜用的铜钱带在身上,用它的话来说这玩意有灵性,用过了就要带在身上,是万万不能丢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