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默自然能听出萧峰话里的意思，微笑着答道：
“大哥无须担心。
这亢龙有悔，乃是出自易经中的一卦。
乾卦，上九：亢龙有悔。
所谓亢龙有悔，盈不可久。
这便是在提醒我们，过刚易折，物极必反。
子曰：亢龙有悔，穷之灾也。
亦在提醒我们，做事不要太过。
所以小弟刚才使出这一招时略有留手，并未全力施展。
既不是全力为之，自然便有收手的能力。”
“原来如此。”
听完解释后的萧峰点了点头，随后看着秦默，神情复杂。
“亢龙有悔，盈不可久。
今日三弟倒是给大哥上了一课。
方才这一招‘亢龙有悔’我虽留有余力，留手的原因，却是怕伤到了你。
从前我使这招‘亢龙有悔’从未留手，今日收力，便感觉对这一招的掌握突然上了个台阶。
想来收力的方法才是对的，之前的我走了岔路，难怪使这一招时，总觉得不太得心应手。
既然三弟与我都有留手，那自然能够撤回掌力。
现在你我齐数三声，三下之后立即收手。”
“三……”
“二……”
“一！”
三声既过，秦默与萧峰立刻收掌，在不远处持续碰撞的浩荡真气，也立刻消于无形。
掌力撤销之后，萧峰看着不远处的秦默，忍不住摇头叹了叹。
“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三弟小小年纪便懂得这般高深的道理，真是难得。”
“哈哈，我也是看书上学的。”
听到这话的秦默笑了笑，接着道：
“此番事了，大哥接下来准备作何打算？”
萧峰闻言皱了皱眉头，沉声道：
“自然是要找出整件事的幕后主使！
数十年前，他们杀我父母，如今，我的恩师也死在他们手上。
父母恩师之仇不共戴天，我定要将那幕后之人揪出，亲手毙于掌下！”
萧峰冷冷说完这话，接着看向身旁的秦默，问道：
“三弟向来足智多谋，对这幕后主使之人可有什么想法？”
“倒是有一些。”
秦默点了点头，接着道：
“据谭公、谭婆，赵钱孙等人所说，三十年前他们接到消息，契丹国聚集了一些武功高手，想要偷袭少林。
于是少林寺僧人严加戒备，同时中原武林也集合了一众高手，星夜兼程前往雁门关迎击。
但最后却是得知，他们为奸人所骗，雁门关外的惨剧乃是一桩误会，大哥的生父生母，也因此死在关外。”
秦默轻声叙说着当年发生的事迹，身旁的萧峰闻言，神色黯然。
秦默接着道：
“大哥一直想查清楚带头大哥的身份，而那带头大哥能聚集起这么多的武林高手，想来他在这江湖之中，地位斐然。”
“三弟说的不错。”
萧峰闻言认同的点了点头，秦默笑道：
“这样的人在武林中也没有几个，其实也并不难找。
咱们或许可以用排除法试试。”
“排除法？这是何意？”
萧峰眼中有些疑惑，秦默道：
“便是将符合条件的目标全都列举出来，然后根据已知的信息，一一排除不可能的人。
大哥你且说说，在江湖中武功既高、声望又隆的人物，都有哪些？”
萧峰闻言一阵思索，然后道：
“三弟说起这个，为兄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武当派的创派祖师，张三丰。”
秦默闻言点了点头：
“张真人乃当世一代宗师，武林的泰山北斗，想来在这中原武林之中，再没有比他更德高望重的前辈了。”
“自是如此，如果他就是三十年前的带头大哥，那我这个仇……”
萧峰说到这里不由得沉默下来，且不说这张真人一代宗师，凭他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是对手。
便是他能打过了。
武当祖师张三丰，多年来为民除害，抗击元兵，门下的弟子在江湖中行侠仗义，被百姓誉为“武当七侠”。
如此德高望重的人物，他又如何下得去手？
一旁秦默见状不由一笑，看着萧峰道：
“大哥不必担忧，这三十年前的带头大哥，绝不是武当派的张真人。”
“哦？”
萧峰闻言眼睛一亮，随后静下心来，思索片刻后道：
“三弟所言有理，方才是我一时疏忽了。
据那赵钱孙所说，昔日在雁门关外，带头大哥聚集了二十几名高手。
到最后，却有一大半的人死在我父亲的手上。
如果武当派的张真人也在其中，中原武林，绝不会死伤得如此惨重。”
“正是这个道理，并且在三十年前，武当七侠还未能闯出如今的名号，想要号令武林群雄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此一来，武当派，便排除了。”
“嗯。”
萧峰点了点头，接着道：
“武当之后，可之江湖执牛耳者，自是少林。”
“少林分作南北少林，南少林方丈名为空闻，北少林方丈名为玄慈。
南少林与雁门关相距甚远，如果少林寺想要出面，自然是北少林更为合适。”
秦默这般分析着，萧峰道：
“北少林方丈玄慈，功力极为深厚，是江湖中的绝顶高手，江湖人称“伏虎罗汉”。
这人乃是我恩师玄苦的师兄，三十年前，他乃近四十，在武林之中亦有莫高威望。”
“这么分析下来，这位少林寺的方丈，嫌疑很大呀。”
一旁秦默装模作样的说着，他可是知道的，这位少林寺的方丈何止是嫌疑大，分明就是背后的带头大哥。
“可是……如果玄慈便是那带头大哥，他又为何要对玄苦大师出手呢？
即便我那恩师知道他带头大哥的秘密，也决计不会为了我出卖他的师兄才是。”
萧峰微微皱起了眉头，秦默道：
“也是哈，如果玄慈真是那带头大哥，那他没理由会选择杀人灭口。
他与玄苦大师乃是多年的师兄弟，师门情深，这样的行为的确不太合理。
那大哥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在少林寺杀死玄苦大师的，根本不是这所谓的带头大哥。”
“嗯？”
听到秦默这话，萧峰不由得在心里暗自思索，秦默道：
“大哥你之前说过，出手杀死玄苦大师的人，还曾对抚养你多年的伯父伯母出手。
这便更没有理由了，伯父伯母就是两个普通老百姓，他们对三十年前的秘密一无所知，也完全不知道幕后的带头大哥到底是谁，这带头大哥干嘛非要杀了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