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欢瞳孔一缩。暗道原来如此。
异姓王的几个字就可以简简单单的定下自己的生死,就可以磨灭她半生磋磨。
她苦笑,也难怪,这样恐怖如斯的人以大陆为棋盘,所有的人都是他的棋子,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为过。
她跟着信鸽来到了潜龙山庄。是那个只在账本上看见过的地方。
密信被一个黑衣人迅速取下,送到了另一个人手里。
“主上,大梁那边来信了。”
只见一个身材修长,长相俊美的人缓缓转过身。赫连欢吸口冷气,她没料想过,这个异姓王,竟然如此年轻。
他一张玉面,长眉入鬓,一双丹凤眼深邃无波,让人不敢直视,鹰钩鼻和薄唇更是让整个人看起来阴狠凌厉。
“黑奴心性不稳,因为佯装救下慕容厉伤了根,自是带了个人仇恨在里面,此人,留不得。”
说完,他便从暗格里取出一个小药瓶,“去,找个合适的时机。”
黑衣人恭敬接过,转身快速消失在夜色里。
异姓王拍拍手,很快另外一个黑衣人出现,恭敬跪下。
“可儿那边,可以动手了,其他的小国,不足为惧,让他们见机行事。”
第二个黑衣人走后,异姓王亲手书写了一封密信。
“时机已到,请艾兄上陆共谋大事。”
至于信传到哪里,赫连欢自然知道。
做完这一切,异姓王展开桌上的卷轴,赫然是大陆的版图,大施的地方已经被画上了一个血红的大叉。
接着他拿起笔在大梁国、永阳国的地方,也画上了一个大叉。
“真好,乱了好,越乱越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赫连欢受不了他惊悚的笑声,就遁了出去。
她在潜龙山庄无目的的逛荡了许久,她甚至看到了今世死去的右相燕青峰带着燕乐逸也出现在这里。
燕乐逸不似今世那般性子纯良,他接受了自己的国家一夜之间覆灭,接受了自己的心上人沦为敌国的军妓,也接受了自己父亲效忠的其实是前朝的人,他麻木的苟活着,似乎无论发生什么,都与他无关了。
潜龙山庄的后方,是一个大仓库,里面竟然有不少外邦人在忙碌着,墙角堆砌的一箱箱刺鼻的物品,赫连欢听他们用蹩脚的口音说是炸包。
很快,在他们去后山测试炸包的威力时,赫连欢明白了这个物品的杀伤力。
异姓王拥有无数的能人义士,有浮海那帮行走的毒药帮衬,还有私藏的武器,这个天下怕是要大乱。
很快,大陆各国之间乱成一锅粥,战事四起,民不聊生。
异姓王的人马,打着护国安邦的旗号,四处镇压,不乏阴谋阳谋,手段之狠厉之血腥,所到之处令人闻风丧胆。
很快,大陆就在他强势镇压下一统,百姓怨声载道。
而异姓王登基的第一天,就让人去把赫连川的尸体挖出来鞭尸。
他阴恻恻的看着,虽面上无话,可赫连欢也明白他会说些什么。
如今风水轮流转,他不再是那个夺嫡失败的异姓王,而是一统大陆的帝王。他就是让赫连川在天上看着,自己的手段比他高明上一百倍。
赫连欢将手狠狠的握紧,她诅咒异姓王作恶多端,不能善果。
果然,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浮海上来大陆之后,依仗自己的医术,开始胡作非为,当初异姓王承诺的一半江山转眼也成了空谈,一山岂容二虎?
艾迈开始培植自己的人,长达几年的内耗即将开始,而此时外邦的船,已经悄悄的靠近海岸。
来过大陆的人都说这里地广物博,关键是贫困落后,这让发展快速的外邦人眼红不已,内心侵略之意愈发暴涨。
当艾迈和异姓王的人相互内斗时,一记响亮的炸药在大陆响起。可想而知,外邦的热武器,威力很大,所到之处,无人有回旋之力。
大陆内忧外患,即将沦陷。
就在此时,一股新生的力量正在悄然崛起,他们偷偷学习研究敌人的新型兵器,偷袭,分而化之,这是一场耗时长而极其艰辛的战争。
而这场战争结束时,已经过去了十多年。
尘埃落定之时,在首位被人推出来的,赫然是双腿残疾,人到中年的慕容琛。
赫连欢暗道,原来上世他并没有惨遭横祸,而是引人耳目,韬光养晦,在大陆分崩离析之际,站出来力挽狂澜。
此时,他那双狭长的眼睛中,不再清清冷冷,有的只是对世人的哀悯和悲伤。
赫连欢不忍看过去,她飘荡间,发觉自己竟然来了望凌寺。
望凌寺里面仍是安安静静,没有香客走动。
只有敲木鱼的声音,一声一声的指引着赫连欢过去,她飘在了院子上空,只见一个穿着袈裟的老者,在打坐。
她刚靠近,那人就睁开眼,朝她直直望过去。
赫连欢还在震惊的时候,那老者开口,“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天人合一,方出六道,孩子,回去吧。”
老者说完这话,便圆寂了。门外是匆忙赶来的空无住持,他嘴里喊着师父。
赫连欢暗道刚才圆寂的那位怕是空无住持的师父元极法师。她深觉这个时间线不对的时候,灵魂似被无形的枷锁捆绑,动弹不得。
赫连欢一激灵,她醒了。
慕容琛的眼神正转过来,和她对上。
“做梦了吗?”慕容琛有些暗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马车依旧在前进着,身上披着的是带有慕容琛味道的外衣,阳光透过布帘照进来,微暖。
赫连欢还没有从刚刚的梦中回过神。
抬头,看了慕容琛一眼之后,便立马移开视线。
她想起刚刚梦里,他们仅有的一秒对视,她却从他那双饱经沧桑的眸子里,读到了太多东西。
上辈子,无论避世还是假死,他都可以隐姓埋名,平淡一生的,可他偏偏选择了最艰难的那条路。
“阿琛,我其实有一个秘密,从未讲于你听。”
赫连欢深吸口气,温声说道。
慕容琛以手为梳,轻轻梳理着赫连欢的乌发。
“好,我细细听,你慢慢说。”他浅笑着,似为赫连欢终于对他袒露心声,而感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