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是大喜事,谈涿喝了不少酒。
待回到为新人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的时候,他仍红着一张脸,咧着嘴傻笑。
赫连欢:“怎么这般高兴?”
谈涿虽然醉意上头,但是思绪不乱,“娶到你,当然是天下第一美事,这叫做美梦成真。”
赫连欢轻笑,难得谈涿这么唠叨,她哄着他,“还有呢?”
谈涿大咧咧的倒在床上,把赫连欢揽在自己的怀里。
“这个梦虽然迟了很多年,但最终实现了。”
“百花园那晚,我就想带你一起走,离了王室,远离是是非非,我们过纵情山海的爱侣,可是。”
谈涿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重视我狭隘了,你虽未女子之身,心中却有大义。”
“当晚,我虽不致死,但也伤的七七八八。”
他拉开上衣,在腋下至肋骨,有一条长疤。虽然已经愈合,但是当时的血肉外翻和伤痕累累,可见一斑。
赫连欢一时语塞,不知说些什么。
谈涿:“如今天下一统,你守住了大义,又成了我谈涿的妻子,我心里很开心。”
谈涿的声音减低,呼吸间,已经打上了小呼噜。
赫连欢将薄被给他盖上,自己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夜色漆黑,空气中还残留着篝火的味道,不远处的虫鸣声,愈发嘹亮。
“怎还未入睡?”清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赫连欢转头,是一身白衣的慕容琛。
他手里还拿着缰绳,想必知道自己到子伊族后,一路奔波而来。
赫连欢轻笑,“过几日就要回去,怎么还大老远的追了过来。”
慕容琛上前之前抱起了赫连欢,“如今已经遂了他的愿,跟我走吧。”
赫连欢抱紧他的脖子,“去哪里?”
慕容琛:“上次的二人执行,不欢而散,我们继续。”
待谈涿酒醒,发现赫连欢不见了的时候,谈涿已经骑马奔出百里。
平整的官道上,两人坐在马车上闲谈。
赫连欢:“莹月可随你一起回来了?”
慕容琛:“仍留在母妃那里。”
赫连欢缓了片刻才开口。
“上次的清雅被劫的事情,我仍历历在目,如今她既不在王宫,我总是放心不下。”
慕容琛:“莹月的安危,我自是万分重视,如今外祖父在,子字辈的暗卫也都在暗中保护,必会万无一失。”
赫连欢点头,子字辈的威力她是见识过的,如今为了莹月全部调回,霍家对她女儿的呵护,可想而知。
两人漫无目的的随着官道行进数日,途径一个郡,他们就小住两日,并没有特意去叨饶郡守,极其低调的体察民情。
如今几个公子们亲自做父母官,人脉钱财自是不用说,既是经赫连欢点拨去体味过人间疾苦,也是曾行走御前为国为民出谋划策、议论过政事的,眼界这块,自是不必过多赘述。
在几个年轻公子的建设下,每个郡,各有特色。
街上车马川流不息,人来人往中,甚至看护镖车的女子大有人在。
赫连欢看着眼前的一切,竟生出一丝不真实的感觉来,上辈子的悲惨遭遇似乎是一个浅淡的梦境,只有她自己经历过。
宽广的官道上,一前一后行着两拨人。
前方是一帮护着镖车的人,以一个身形修长着黑衣的女子为首,后面自是赫连欢两人的马车。
中途休息进食的时候,前面的那个女子走过来搭话。
“在下成岚,冒昧打扰。”
成岚虽一介女子,长相却十分正派,说话也中气十足。
正在马车上进食的两人怔愣,这一路上还没有给他们搭过话的人。
“姑娘有何指教?”赫连欢掀起布帘,朝外看去。
成岚心里诧异,见对方竟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穿着虽朴实无华,但周身的气度不凡。
“姑娘打扰了,我看你一路跟随我的队伍,以为……”
成岚面色发红,心里暗骂自己怎么能揣度一个姑娘,意图抢夺他们的镖车。
“人在江湖,疑人之心不可无,不用过度苛责。”赫连欢善解人意道。
“多谢理解,姑娘欲前去哪里,若顺道,我们人多,可以一路相互照应。”
“我和夫君一路游玩,没有准确的目的地。”赫连欢含笑回答。
“原来是这样,我们一队护送货物去边境的台州郡,姑娘若是愿意,可与我们一起。”成岚提议。
“夫君觉得意下如何?”赫连欢朝马车里的慕容琛询问。
“也可。”慕容琛回答。
两队人马休息片刻之后,又继续上路了。
这次上路,成岚就骑着高头大马,跑到赫连欢的马车旁边,和赫连欢聊天。
说是聊天,也是成岚单方说的多,赫连欢偶尔做回应。
成岚:“这瑞南郡官道是新修的,如今驿站茶舍都没有建起来,要不然就能请姑娘喝茶了。”
赫连欢:“这么说来这个郡的郡守做的还可以,修路修的又快又好。”
成岚:“我护的镖,常年走这一带,这里面的变化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以前这一带流民匪寇乱成一锅粥,出行护镖带几个人根本不够,如今好了,山贼匪寇都被如今的长风王一锅端了,即便是有余孽,也缩着尾巴乖乖趴着呢,哈哈!”
见成岚直爽,赫连欢也跟着笑,内心暗道此时的长风王怕是正憋着火呢。
成岚:“话说瑞南郡的郡守是个贵族子弟,一上任就免了老百姓的赋税,三年,整整三年啊,听说税钱都是他自己掏的腰包,还有这修路的钱,他也没少拿,这儿的老百姓都知道。之前长风王劫了一批宝贝赠送给郡守府,可那郡守愣是一分没贪给发下去了,因此这路修的时候,无论干什么营生的老百姓,都出力来修建了。您说他这样的,谁不爱戴,谁不感谢朝廷培养出这样的人才啊!”
成岚喋喋不休的说着,赫连欢津津有味的听着,时不时还朝车内的慕容琛眨眨眼。
慕容琛被她这副调皮的样子逗笑了。
笑着笑着,笑容逐渐消失了,如今她才二十多岁,本是欢颜笑语,浪漫天真的模样,却被现实套上了沉重的枷锁。
两队人马一前一后,行了三天两夜,终是看到了台州郡这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