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内心很想直截了当的问上一句，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但张一看了看前排驾驶座上，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搭在换挡杆上，对于开车一副信手拈来模样的司机，还是打消了开口的念头。
他并不确定问了以后，这人会不会回答他想知道的。
——但他确定这人会把他当傻子看待。
“嗒嗒”
脚步声由远到近，好像是有人在朝车跑来。
司机也像是发现了什么，将车停了下来。
？
怎么会是他？！
张一瞪大了双眼。
——瘦高，戴着眼镜，长发……无论是身形，还是衣着，都与长发男十分相似。
这，这是之前那个长发——不对，这好像是个女人。
就在张一急忙起身往另一侧车门挪动的同时，一张和长发男完全不一样，女性特征十分明显的脸出现在车窗外。
细眉毛，小眼睛，挺直的鼻梁下，是一抹弯弯、薄薄的嘴唇，精致、秀丽的五官点缀在尖而小巧的脸上，令人忍不住多看两眼，再往下看，纤细的脖颈上，喉部也看不到任何隆起。
没有喉结，这真的是个女人，还是个典型的东方美人。
“嗒嗒嗒”
张一还没缓过神，一阵更急促的脚步传来。
又来了一个人。
这回是，长发……男！！！
张一一下坐直了起来。
长发男出现了，并且还朝着他所在的出租车跑来。
身材样貌，包括衣着，都和之前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此时长发男神情不再呆滞，反而还显得有些焦虑，急躁。
张一此时双眼紧盯着右边车窗，左手紧紧地握住车门把手，绷直了的身体略微倾向左，右手随手抓了把前排座椅靠背上不知真假的辟邪用品，死死捏在手中。
天知道这汽车，或者汽车内的这些东西，是否真如他猜想那样能起到辟邪的效果。
万一真的猜错了，也不知道再跑下车来不来得及。
“小老弟，你咋没点边界感呢？看就完事了，你还抓手里，给我弄坏了咋整？”
前排的司机，不知何时转过头来，不满地对着张一说道。
张一刚想说点什么，长发男却已跑了过来，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看车，甚至连一眼都没有看张一，过来二话不说，便恶狠狠地拽住长发女的肩膀往回走。
长发女也没有任长发男摆布，用力挣扎的同时，薄且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是在和长发男争执些什么。
奇怪的是，这一男一女明明就在车门外，和张一近在咫尺，张一却听不到丁点声响，司机也对这两人间的争执无动于衷。
会不会是只有我能看到他们？
张一刚准备问司机是否看见了车外的两人，却发现这一男一女间的争执已经分出了胜负，长发女停止了挣扎。
似是感觉到了张一的注视，她被长发男拽着后退的同时，转过来头来，楚楚可怜的看着张一。
完了，摊上事了。
不行不行，不能冲动。
救人先救己，渡人先自渡，不能下去，不能下去。
但这妹子这么好看，这么可怜，我见死不救可太不是男人了。
快下去，英雄救美！万一都是普通人呢，妹子会很感激你的……
心里不知何时冒出了一股声音，鞭挞着张一良心的同时蛊惑着张一。
普通人？张一想到了他下去赶走长发男，英姿勃发，把这可人的女子抱在怀中的画面。
他感觉到浑身热血沸腾，就在他准备冲下车时，突然眼睛一痛。
他想起了昨晚濒死的感觉，以及长发男背后那满背尖牙，血“口”大开的模样。
靠，我在想什么，我算哪盘菜呀，我下去也只是让这怪物吃撑一点罢了。
张一赶紧闭上了眼睛，但紧接着，脑海里便又出现了长发女秀色可餐、娇滴滴的样子。
随后，更是又浮现出刚才，长发女那一双动人得出水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他的模样。
张一感觉脑袋一阵模糊，她真的好漂亮、好可怜……我不能不救她……
刹那间，张一的身子不自觉地往右侧靠了靠，握紧的双手也松了下来。
迷迷糊糊中，就在右手将要打开右侧车门时。
——“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
张一张开了双眼，同时脑海恢复了清明。
艹，这女的好像也不是善茬，我刚才是被蛊惑了？
张一晃了晃脑袋，同时望向车窗。
天！
窗外的景色在飞速倒退，并且除了冷清的街道，没有任何人。
毫无疑问，出租车在行驶着。
张一又看了看自己倾斜的身体，和即将要拉开车门的右手，心都要跳了出来。
即使现在已经安全，仍是感到一阵后怕。
刚才要是真开门下去了，哪有美人，怕是直接摔成了烂泥。
“南无阿唎耶……”
回过神来的张一注意到了前排发出的清净微妙的梵音。
刚刚就是这不知何时放起的大悲咒叫醒了张一。
话说回来，正常人谁会在车中放这个？
张一看了看驾驶座上，还是单手掌着方向盘，脖子上叮咛咣当挂了不少小吉祥物，跟着佛经声摇头晃脑，一副安闲自得模样的司机。
嗯，这司机倒也确实不算正常。
不过这大哥好像又救了我一命。
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