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夏盯着“不客气”三个字看了好一会儿,她想继续和林慕一说说话,但不知道要以什么理由。
最终,她放弃了。
“老是找他,说不定人家还会嫌我烦呢,我还是乖乖写作业吧。”
等阮小夏完成所有作业,好不容易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但她还不困,那句‘现在的你不是真实的你’就像是循环机器一样,在她脑海中不断播放。
我不是我?
那我是谁?
为了转移注意力,阮小夏只好掏出手机把玩。
忽然,她一拍脑袋,“哎呀,我忘了问林慕一关键的问题了!”
是的,她忘记问林慕一怎么叠玫瑰花了。
阮小夏向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想到什么就得立刻去做,不然她会浑身不舒服。
她点开了和林慕一的对话框,百般纠结之下还是发送了一条消息:慕一同学,你睡了吗?能教我叠玫瑰花吗?
后面加了一个卖萌的表情包。
许久,对面未回复。
“可能…睡觉了吧?又或许在忙别的事?”
阮小夏嘟囔着小嘴,爬起身从抽屉里找到了一沓正方形的卡片,“我先自己试试吧。”
她打开千度软件查询了一下:「如何叠纸玫瑰」,但十几年前的千度软件根本没法显示图片和制作过程,只有条条框框的步骤。
阮小夏叠了十几张,均以失败告终。
“我就不信了!”
阮小夏较了真,又小跑到床边,将林慕一送的那朵玫瑰抽了出来。
“一双大大的手是怎么叠出这么一朵小小的玫瑰的?”
她将玫瑰花展了开来,但几乎是瞬间,她就后悔了。
因为纹路不是一般的多,堪称十分繁琐。
阮小夏想要把它复原,但不管她按照哪条纹路叠,都回不去了。
她抓起那张布满错综复杂的纹路的纸片细细打量着,突然,视线落到了某处颜色较深的地方,粉色的纸上出现一些深粉色就会显得很突兀。
好像写着字。
阮小夏来了兴致,借助灯光,找准角度,她终于看清了上面有些歪曲扭八但依稀还能辨别的文字:
“阮小夏同学,我今年八岁了。
这是我喜欢你的第999天,怎么样?数字很不错吧?
也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了?
你还讨厌我吗?
不管你讨不讨厌我,我都会将这朵玫瑰随身携带,万一有一天送出去了呢!”
阮小夏恍惚了一瞬,她掏出计算机算了一下,999天是2.7年,也就是说那时候的林慕一只有五岁。
而她记忆中的那个小男孩儿也是五岁。
阮小夏有点庆幸自己阴差阳错间地打开了这朵玫瑰,联想起之前的种种,她有种强烈的感觉,林慕一就是那个离开了十年的小男孩儿。
“小屁孩儿?”
阮小夏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那双本就好看的眼睛此刻变得更加干净澄澈。
阮小夏将纸片夹在了《新华字典》里,然后放进抽屉,锁了起来。
‘叮’
阮小夏的手机闪烁了一下,是林慕一发来的。
林慕一:可以的,我随时有时间。
林慕一:时间不早了,小夏同学怎么还不睡?
阮小夏:发现了一些秘密。
林慕一:好吧。不过还是要早点睡哦,早睡早起身体好。
后面附了一个奋斗的表情。
阮小夏不说,他就不会问。他会一直尊重她。
阮小夏轻笑了声,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滑动,输入又删除,删除又输入,最终归结为了一句话:好的,等哪天我想学了,就来麻烦慕一同学。
很快对面回复了一个龇牙笑的表情。
阮小夏没再回复,她点开了林慕一的头像,看着那只小猫戴着的盔甲愣了神。
或许,那只失足的小橘猫一直都是他的心结吧。
阮小夏叹了口气准备放下手机睡觉,但班级群里却不合时宜地发来了一个链接。
是关于叶雅君道歉的帖子。
阮小夏点了进去,‘道歉书’三个大字占据在抬头三分之一的位置。
正文部分则是叶雅君较为官方的道歉内容。
什么占据了公共资源恳请大众原谅,什么对阮小夏同学造成了名声的损害请阮小夏原谅,什么对林慕一同学的喜欢对他本人造成了烦恼,请林慕一原谅。
这种道歉函阮小夏在塌房的明星那里看到过不少,所以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她的视线却紧紧落在了最后一行文字,她不理解,“被别人喜欢是件多幸福的事啊?为什么会是烦恼呢?”
外面的风吹得更猛烈了些,透过细小的窗缝吹到了她的胳膊上,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反驳她。
阮小夏起身将窗帘重新拉了拉,这才阻隔掉外界的大风。
阮小夏顺手关了灯,然后跳也似的钻进了被窝里,将自己封印了起来。
手却往下翻看起评论来。
其中的一条高赞评论是来自网友‘林的夏’:知道就好。
世间的喜欢千千万,他只在乎她一个。
阮小夏猜,‘林的夏’是林慕一。
不知翻看了多久,阮小夏终于忍不住扔下手机睡着了。
睡梦中,阮小夏千疮百孔,满目疮痍。
她的面前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而身后则跟着数十只饿狼,十几双猩红的血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她想逃,但无路可逃。
“谁能救我,我就嫁给谁。”
饿狼渐渐逼近,这是阮小夏最后的无能狂怒。
突然,在饿狼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少年郎。
少年郎很高身材也很好,但阮小夏看不见少年郎的脸。
她使劲揉了揉双眼,依旧看不清。
阮小夏大声冲他喊着,“别过来!太危险了!”
但那个少年郎似乎没听见,迅速捡起脚边的石头,扔向了狼群。
狼群的注意力被转移,纷纷朝着少年郎吼叫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奔过去将他撕成碎片。
最终,少年郎引开了狼群,但他也从阮小夏的视线中渐渐模糊直到消失不见。
阮小夏猛然惊醒,大口喘着粗气,梦中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她不敢想象要是没有这位少年郎,自己的下场会是怎么样。
也不敢想象这位少年的下场。
“谢谢你,乌托邦的少年郎。”
阮小夏此刻困意全无,她呆呆地倚靠在床边许久,直到天边出现了鱼肚白,微弱的亮光从窗帘缝中透进屋里,她才缓过神来。
她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五十了,距离闹钟响起只剩下十分钟,索性爬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