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亦妍的葬礼上,陈青远西装革履却满脸憔悴地过来了。
明明是正午,但天色却是灰蒙蒙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在场除了照片上的女孩笑得开心,没有一个人在笑。
阮小夏穿着黑裙子捧着一束白玫瑰放到宋亦妍的墓前,轻启无血色的薄唇,“你来做什么?”
这话是说给陈青远听的,她实在不想见到他。
陈青远盯着照片上的女孩久久没有挪开视线,口腔里淌出血腥味,“来看看我的女孩。”
“你的女孩?不好意思,她不是。”阮小夏的情绪瞬间高涨,转过身对陈青远大吼。
“你走吧,她不想见到你!”
“我答应过要陪她的。”
阮小夏没忍住给了他一个巴掌,“我告诉你陈青远!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我们妍妍不需要了,你滚吧。以后都不要踏进这里半步。”
“噗通”
陈青远直直跪了下来,跪在了宋亦妍的墓前,哭的隐忍,“妍妍,我来晚了对不起,我答应陪你的,是我不好,是我一心想着实验忽略了你…”
“哼,你不是有你的好学妹吗?”阮小夏架着胳膊,冷冷嘲讽。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将陈青远当场撕碎。
“我和她只是学长学妹关系。”
阮小夏听不下去了,渣男到现在还在为自己开脱。
阮小夏离开后,陈青远一直跪在宋亦妍的墓前,天色变暗又变亮,他的腿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但他不打算起来。
回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陈青远在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巨大的决定。
—
阮小夏从墓地出来后,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宋亦妍跟她说过的话,最终她在路过商店和药店时,顺手买了一根棒球和一个口罩。
而后又蹲在宋亦妍学校门口的石墩子旁许久才成功混进了她的学校。
她找到宋亦妍的寝室,使劲拍了拍宿舍门,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宋亦妍你是傻缺么,怎么又忘记带钥匙?”
开门的正是黄珏,黄珏一手握着手机似乎在编辑什么,一手拧开宿舍门后就往里走。
“下次再叫我开门,就帮我搓内裤哦。”
阮小夏感叹世界真小的同时气不打一处来,原来她的妍妍一直在被人欺负,一直过得不好。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
为了不让别人担心,宋亦妍宁可自己憋着,也不愿意告诉别人她的窘境,哪怕是阮小夏。
真是个傻瓜。
阮小夏顾不上太多,一把拽住黄珏的头发,“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突如其来的疼痛叫黄珏吓了一跳,她尖叫出声,“你怎么进来的?放开我!”
“放开你?你怎么不放过妍妍?!”
“宋亦妍?她怎么了?”黄珏因为巨大的拉扯力,身体不自觉地往一边倒去。
“她死了。”阮小夏的表情先是异常平静,转而崩溃大哭,“你满意了?她死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黄珏瞳孔地震,似乎有些吓到了,嘴里不断重复着“我不是故意的。”的话术。
“我只是想看她着急沮丧的样子,我没想过要她的命。”黄珏不断解释着。
但这些解释在阮小夏看来却是如此的苍白刺耳,她黄珏有什么资格看宋亦妍沮丧?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刚刚是在捏造陈青远跟他学妹的恋情谎言吧?”
见黄珏不作声,阮小夏知道自己猜出了七七八八,“今天我就替你妈好好教训教训你!”
阮小夏扬起棒球棍一下子砸到了黄珏的腿上,那条腿明显折了一下。
黄珏整张脸挤到一块,痛苦地呻吟,“我赔偿!我赔偿!你想要什么?”
“一命抵一命,我想要你的命。”
阮小夏彻底失去理智了,她今天一定要给这个罪魁祸首一点颜色看看。
正当她举起棒球棍准备再给黄珏一下时,宿舍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是黄珏的舍友买完东西回寝室。
几人看看阮小夏再看看她手上的棒球,再叠加黄珏低声哀求的声音,几人面面相觑,最终分工明确。
有飞奔下楼通知宿管阿姨的,有不断安抚阮小夏情绪的,也有迅速拨打120和110的。
很快,黄珏被送去了医院,阮小夏被刑事拘留了。
或许是黄珏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了,她打着石膏躺在病床上对警察表示愿意原谅阮小夏并且不追究她的责任。
阮小夏从警局出来时,天上飘下几滴绵绵细雨,轻柔的落在她的脸上和耳畔,像是在安抚她。
阮小夏伸出手掌心朝上接住雨水,有些苦涩道,“你回来看我了吗?我会好好的。”
她转身走进雨里,任凭雨水越来越大,将她的衣服和发丝打湿,也不为所动。
后来阮小夏一边上课一边跟进宋亦妍的案件,案子最终在初夏也就是大二暑假前夕结案——
——那个被酒精冲昏头脑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被判了死刑,缓期半年执行。
对于外界来说,或许这是给受害者最好的交代。
但对于阮小夏来说,她只希望时光倒流,宋亦妍能安然无恙地站在她身边傻笑。
再后来的一年中,阮小夏烫了头发,将原先笔直的头发烫成了及腰大波浪。
鞋柜里的鞋子也渐渐从平底鞋换成了高跟鞋,原先喜欢穿的卫衣不知何时已全部被风衣代替。
小女孩最终变成了女强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