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真刚回到柳舍没多久,楚为欢就带着几个才到合欢宗的送礼弟子走进了柳舍。
彼时云真正坐在柳舍里的金凳子上听小公子碎碎念,他坐在她的对面,滔滔不绝地给她讲几百年前的故事。
旁人看不到小公子,只以为她是坐在这里发呆。
“诶,这是昶清宗的小师妹吗?呆呆傻傻的,倒是可爱得紧。”
“确实傻里傻气的。”
“小师妹看起来好乖啊,难怪玉师兄前段时间写信给我炫耀,说他有了个乖巧可爱的小师妹,我当时还不相信呢,没想到是真的。”
一字不漏的将那些议论声听进去了的云真:“……”她怎么不知道玉停舟说过这种话?
这时,楚为欢轻笑道:“小师妹生得如花似玉,沈师弟居然舍得叫她早起,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送个礼而已,也不知道起那么早做什么,害得我一下午没见着小师妹。哎,本想带小师妹去看看我的收藏品,可惜今天来了两次,沈师弟都跟我说小师妹在补觉,看来只能明日再说了。”
“楚师姐,我也想看!”
“我也要!”
刚来的几位送礼弟子似乎与楚为欢很是熟悉,他们欢声笑语,嬉戏打闹。
而被隔绝在热闹之外的云真则是一愣。
原来她出去那么久都没有引起合欢宗的怀疑,是因为有沈苓在为她善后。
到了这个时候,云真才忽然反应过来,似乎回来之后她还没见到过沈苓和相里瑶,他们两个去哪里了?还在找那只名为小七的蛊虫吗?
可是蛊虫的尸体被她塞进了藤蔓妖的嘴里,而藤蔓妖的尸体又被无澜吸收掉了,都这样了,相里瑶还能找到吗?
似乎是为了满足她的疑惑,很快相里瑶就带着沈苓回到了柳舍。
相里瑶一边走路,一边气鼓鼓地道:“气死我了,那个杀虫犯居然还把小七的尸体烧掉了,要是让我逮到那个该死的杀虫犯,我一定要把她碎尸万段,以泄我心头之愤。”
跟在她身后的沈苓神色柔和道:“主人,你不要生气。”
“小苓,我说过了,不要叫我主人。”相里瑶语气无奈道:“要叫阿瑶。”
“......主人。”沈苓神色一怔,似是无法理解她话语里的意思,“抱歉,我不会。”
相里瑶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脸颊,“没关系,我会慢慢教你的。”
沈苓乖巧垂眸,“嗯。”
见状,原本欢声笑语的众人忽然都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除了还没弄清楚状况的云真之外,其他人都露出了轻蔑的神色。
“呵,蛊毒宗弟子真是无耻。”
“呸,真不要脸,蛊毒宗弟子又用相思蛊来祸害别人了。”
“……”
面对这些谩骂,相里瑶神色平静,似乎早就习惯了被辱骂的场景。
她揽住沈苓的胳膊,眼眸弯弯道:“小苓,我不喜欢他们,你也不许搭理他们,只许跟我一个人说话。”
面对如此无理的要求,沈苓也嗓音温柔的答应了:“是,主人,我知道了。”
这样的沈苓很不正常。
云真听说过很多蛊毒宗的事情,又听到了那些师兄师姐们对相里瑶的谩骂,再一看沈苓这百依百顺的态度,她就知道,他多半是被相里瑶下了蛊。
这就有点麻烦了。
虽说她和沈苓的关系并不亲密,可毕竟他们是同门师兄妹,沈苓给的叱蝶灵花还帮了她大忙。
于情,没有。
但于理,她不能就这样对沈苓的遭遇坐视不管,这不符合她营造出来的形象。
云真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可坐在她对面的小公子却忽然开口道:“姐姐,你三师兄没有中蛊,他刚刚冲我笑了。”
云真:“?”
“真奇怪,他好像能看到我。”小公子满脸疑惑,似乎很不能理解这件事情,“不应该啊,娘亲说只有我的主人、特别特别厉害的人、和血脉尊贵的人才能看见我,他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怎么也能看到我?”
最后,小公子一拍桌子。
“不行,我要去找我娘问清楚!”
还没等云真反应过来,小公子就消失在了原地,不出意外,他应该是回书灵界找他娘去了。
他走得爽快,倒是苦了云真。
虽然他们看不到小公子,也听不到小公子说话的声音,但他们听得到他拍桌子的声音啊。
面对那一双双写满疑惑的眼睛,云真满脸平静道:“抱歉,师兄师姐们,我刚刚忽然想起了开心的事情,没忍住。”
楚为欢噗嗤一笑,“哈哈,还是小师妹可爱,不像某些人,看着就不讨喜。”
“就是就是,昶清宗的教育就是好,不像蛊毒宗,教出来的弟子们个个都有点大病,招人烦。”
直到这个时候,相里瑶才注意到云真也在这里,她不在乎那些谩骂,却在见到云真对瞬间变了脸色。
“小苓,我们走。”
似乎并不想见到云真,她拉着沈苓就往里面走,而沈苓也不做反抗,任由她拉着自己走。
只是在路过云真身旁时,看似已经失了心智的他却趁相里瑶不注意的时候丢出了一道传音咒。
“小师妹,想看好戏吗?”
沈苓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云真下意识看了过去,却只看到他高挑的背影,和他手腕上红得发亮的玉手镯,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
看来小公子说的是真的,沈苓这家伙没有中蛊,她有的跟师尊……不对,是跟昶清宗交代了。
云真放下心来。
只不过,沈苓说的好戏是什么?
他想做什么?
这个疑惑伴随着云真入睡,一直持续到翌日清晨,沈苓才给出了她答复。
楚为欢笑容灿烂道:“小师妹,你这两日可得注意一下自己的贴身物品,昨夜合欢宗来了个贼,把相里师妹养的那些蛊虫全都偷走了,她一大早就在外面发脾气呢。”
云真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猜是沈苓干的。
——
宗主殿内。
善善靠在季玉清怀里,将昨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了他听,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宗主,他的毒药可厉害啦,那些蛊虫在吃下他的毒药后全都化成了水,连骨头都没剩下呢。蛊虫死掉之后,那个蛊毒宗弟子直接遭到好多好多反噬,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血,好可怜呀。”
“的确是好毒。”季玉清笑着揉了揉善善的脑袋,嗓音里满是愉悦,合欢宗和蛊毒宗之间积怨已久,他非常乐意看蛊毒宗的笑话,“只不过善善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危,别被他给毒到了。”
善善笑了笑,“宗主,若是善善也能有他那样精湛的毒术,当年是不是就能替我阿爹报仇了?”
“……”
季玉清无奈地叹了口气,精致的眉眼间涌上几分怜惜,以及狠戾。
“善善。”他说,“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会帮你的。”
合欢宗弟子风流多情,蛊毒宗弟子偏执专情,若是合欢宗弟子不幸被蛊毒宗弟子看上,便会被他们下蛊,成为一具只会听蛊主话的傀儡。
善善的父亲便是被蛊毒宗如今的宗主下了相思蛊,可他宁死不屈,在蛊毒发作前就一剑了结了自己。
碍于蛊毒宗与合欢宗之间有重要的利益往来,若是贸然断掉关系,恐怕会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身为合欢宗宗主,他要为合欢宗的发展做考虑,无法因为私心而断掉与蛊毒宗的往来,可若是善善想报仇,他一定会帮她。
当然,也不仅仅是帮善善。
他也要为他的师兄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