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我们要上山去找你的师兄们了,你要不要一起去?”
这是游宁问的。
云真本就不乐意见到四位师兄,更别说她才刚下山,还不想那么快就回去,于是她很果断的拒绝了游宁的提议:“不了,游师姐,我还要去修炼。”
游宁抿嘴一笑,“小师妹真是勤奋,不像你师兄们,个个都懒惰的很。”
“……”
云真没法接话,她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诋毁自己的师兄们,虽然游宁说的是事实,可她还是不能明着说,否则多不符合她温柔善良的小师妹形象啊。
好在林允安及时接过了话头:“是啊是啊,记得我们出发去历练前,玉师兄还说要请我们吃饭。如今我们四人好不容易完成历练回来了,自是要去找他讨那一顿饭的。”
嗯?
云真心想,莫非她那四位师兄近来努力钻研厨艺,就是为了要给这几位历练回来的师兄师姐们做饭吃?
算了,这和她也没关系。
目送几位师兄师姐上山后,云真决定像往常一样去藏经阁打发时间,随便看点什么书,等到天黑再回来。
但在路过无晦峰的时候,她看见一道水蓝的身影站在无晦峰前。
那是个身姿高挑的男子,一袭水蓝色的衣裳在白到发光的雪山面前显得尤为亮眼。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那蓝衣男子缓缓回头。
只见他容颜疏淡,淡雅出尘,仿佛一朵遗世而孤立的兰花般,与这凡尘格格不入。
在看到云真的一瞬间,那男子淡漠的神色顿时变得僵硬,甚至浮现出几分惊慌。
而后在云真带着几分防备的注视下,他竟是头也不回的就捏了个诀跑掉了,速度之快,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着他似的。
只是路过的云真:“?”
她这是遇到了个什么怪人?
短暂的错愕后,云真决定先将此事抛之脑后,就当是一个无关轻重的小插曲。
她按照原定计划到了藏经阁,找到了昨日还未看完的那卷书。可就在云真准备找个无人的角落看书的时候,却忽然有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登时便让她竖起了寒毛。
“小师妹。”
是鹤吟灀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云真立刻狠狠地捏住了自己的手腕,出于本能,她差点就要直接出手攻击鹤吟灀的下三路了。
见云真没回头,鹤吟灀柔和的眼眸里不由得染上许多担忧,她柔声问道:“是我吓到你了吗?小师妹?”
明知故问。
云真心里是这样想的,可嘴上却回了句:“没有,师姐又不是坏人,怎么可能会吓到我?”
闻言,鹤吟灀松了一口气,并解释了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他们在清遥峰上开了赌局,我不喜那样的场合,便下山来找小师妹了。”
“嗯,原来是这样,辛苦师姐了。”
云真揉了揉僵硬的手腕,好不容易从方才的惊吓中脱离出来,可一回头,却看见鹤吟灀身后站着个人。
蓝衣乌发,容颜疏淡,正是刚刚在无晦峰前见了她拔腿就跑的那名蓝衣男子。
他们两人的视线刚对上,那男子就立即惊慌地挪开了视线,明明生得高大,却在此刻呈现出一股弱小无助的可怜模样。
“小师妹。”鹤吟灀无奈道,“这位是棠梨峰的白念歌师兄,我们刚好在路上遇到了,就顺路一起过来了。”
那男子默不作声,甚至往后退了两步。
鹤吟灀更无奈了,“小师妹,白师兄他……只是不喜欢与生人接触,并不是嫌弃你,你别介意。”
出于礼貌,云真还是和白念歌打了个招呼:“我知道了,白师兄好。”
白念歌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却刚好是云真能听清楚的程度:“嗯,云真小师妹好。”
似乎是觉得这样太过于敷衍,他又补充了句:“我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用来当见面礼,只有一身医术尚且有点利用价值。小师妹如果快死掉了的话,就尽管来棠梨峰找我帮你治病。”
云真:“好的,白师兄,你人还怪好哦。”
白念歌并不适应这样的场面,他抿了抿嘴唇,声音极小却又格外坚定道:“嗯,不过小师妹平时还是别来找我比较好,我会拒绝和你见面。只有等你快死了的时候来找我,我才会见你。”
真是个脑子有病的人。
云真心里是这样想的,可面上她却依旧维持着乖巧的模样,并笑着回了句:“我知道了,白师兄,我绝不会打扰你的。”
呵,她这么惜命的人,怎么可能让自己落到快要死掉的地步?恐怕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再见到白念歌的可能性了。
可以后云真就会知道,话不能说太满,凡事总会有例外,如今信誓旦旦想着不会去找白念歌的她,将来会被现实狠狠打脸。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如今的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哪怕有鹤吟灀在中间作为媒介,云真也没法和白念歌聊起来,她难得如此不想和一个人打交道,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话不投机半句多吧。
好在白念歌也是这么想的,不至于让她因为对师兄过于冷淡而尴尬,唯一尴尬的就只有夹在他们中间的鹤吟灀了。
最后鹤吟灀也放弃挣扎了。
他们三人坐在一起看书,云真翻着修炼秘籍,鹤吟灀情爱话本,白念歌翻着医书典籍,谁都没说话,却并不显得气氛尴尬,反而异常的安静和谐。
直到天色渐沉,月明星稀,他们才一起走出了藏经阁。
白念歌站在鹤吟灀身旁,手里仍拿着那本医书,眉眼舒展道:“多谢鹤师妹陪我看了那么久的医书,我先回去了,师尊他还等着我上交课业。”
“好。”鹤吟灀嗓音柔柔道:“那我们就在此别过吧,我先送小——小师妹呢?”
“她已经回去了。”
“……”
是的,早在踏出藏经阁的一瞬间,被迫当了许久背景板的云真就已经溜走了。
白念歌只跟鹤吟灀说话,她坐在两人的身旁,听他们讲了半天的医术内容,这才知道他们两人是同样喜爱医术的知己,平日里就总是聚在一块讨论医术上的事情。
不过对于他们的聊天内容,云真只能听懂一点点,其他大部分都是她听不懂的东西,听着听着就觉得无聊了。
于是她在白念歌和鹤吟灀聊得兴起时偷偷溜走,如今人都快到清遥峰了。
“白念歌……”
在回去的路上,云真轻声呢喃着白念歌的名字,眉眼间闪过一丝阴鸷。
她能感觉到,这家伙厌恶她、抗拒她,可她自从来到昶清宗之后就一直维持着让人喜欢的小师妹形象,从未在人前暴露过自己的本性,平白无故的,白念歌为什么要厌恶她?
除非,他看到了什么。
云真想起那天夜里,她独自一人走在回清遥峰的路上,在无人的路径上、无边的黑夜里,毫不掩饰的散发出自己骨子里的阴暗。
虽说一路上她都没看到什么人,可昶清宗里都是修为高深之人,他们若真想藏起行踪,她又怎么可能发现得了呢?
这事说实话还是云真疏忽了,可她并不后悔,毕竟那天过后她的情绪确实稳定了很多,不会再因为压抑到极点而造成难以控制的情绪崩溃。
她不知道白念歌究竟看到了多少,可既然如今她还能待在昶清宗,就说明对方并没有声张。
那么……
云真垂下眼睛,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