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王功的马车终于抵达长安。
他轻轻喊醒面前的侄女和侄儿:“小照儿,福哥儿,长安到了。”
闻言,两个小家伙立即精神了。
“长安!”王福怪叫一声,迫不及待推开马车的帘布,想要一览长安城的面目。
武照没有这么跳脱,她笑容恬淡地偏向另一处。
王功会心一笑,替她将一角帘布掀起。
入眼所见,是一座雄伟高大的城池,高耸入云的古城墙,浑然天成的城门石刻,还有城下英武的士卒,长安里外的一切都呈现出蒸蒸日上的新气象。
望着这幅壮阔的景象,武照不自觉睁大了眼睛。
“哇,这可比龙门县城要大多了。”王福喃喃自语,倒是不再耍宝了。
“毕竟是一朝的国都,当然不凡。”王功适时出声,这才将两个小辈从遐想中拽回现实。
武照放下帘布,抬头看向王功,好奇问道:“二叔,您曾去过吴都建业。建业城,比之长安如何?”
这个问题倒是将王功问住了。
思考片刻,他缓缓开口:“各有千秋。长安威武雄壮,建业风景如画。硬要二叔来看,还是更喜欢长安一些。”
“建业如女子,虽然温婉可人,但容易使人沉沦;长安如汉子,遥看漠北狼烟,能够叫人居安思危!”
王福点了点头,再度抽出木剑:“二叔说的对!只有这长安,才是吾等剑客的归途!”
说完他看向武照,满脸好奇:“小妹觉得呢?”
武照展颜一笑,温声道:“我也喜欢长安。看这城墙如游龙蔓延,不折不断,铁骨铮铮。”
王功闻言调笑道:“照儿喜欢铁骨铮铮的汉子?”
“对,”武照性子大方,听到这话题也不露怯:“我日后如是找郎君,定要是铁骨铮铮,顶天立地的汉子。”
“小妹,看来为兄与你无缘了。我这江湖汉子,要喝最烈的酒,写最好的诗,学最利的剑,才没有时间关心儿女情长。”
武照横了他一眼,淡淡道:“大哥,父亲可是吩咐过,你要与小妹一起学佛法的。”
此话一出,王福脸上的豪气荡然无存。
整个人就像是蔫了的黄瓜,看起来有气无力的。
……
马车穿过繁华的集市,将长安最热闹的一面展现给往来客商。
王功坐在车厢中,开始说明今日的打算。
“一会儿先送照儿去白云寺,我与福哥儿前往府衙登记,再去拜会你爹的几位徒弟。”
武照乖巧地点头,没有缠着一定要去,这倒是让王功好生松了一口气。
他笑着看向侄女:“晚些二叔办完了差事,带照儿逛逛这长安夜市。”
“谢二叔。”
……
一个时辰之后
白云寺,佛堂
李常笑盘坐在金莲上,与面前这小丫头四目对视。
“丫头,你可是王家的武照?”
武照点点头,“正是。”
她像是自来熟那般,绕着李常笑走了一圈,一脸好奇地问道:“大师,您真是我二叔的师尊?”
闻言,李常笑挑了挑眉头:“不像?”
“太不像了!”武照肯定说道:“凭您这相貌,说是照儿的孪生哥哥,指不定都会有人相信。”
“你这丫头真敢说,”李常笑翻了个白眼:“你是贫僧的妹妹,那王功小子见了你不得喊一句‘师姑’?”
“那算了,”武照柳眉皱起,摇摇头:“二叔是二叔,不能换成别人的。”
“所以,快喊一句师祖吧。”
“这也不行,”武照环抱着手,一脸认真:“那会喊老的。娘亲讲过,没有人喜欢变老。”
李常笑不想在这个话题继续纠缠下去,于是干脆地摆摆手:“喊什么都好,你愿意就成。”
闻言,武照的脸上闪过几分狡黠,宛如偷吃成功的小狐狸。
她盈盈一笑:“那好,以后照儿也喊您大师。”
“大师。”
“何事?”
“照儿住在哪?”武照如葱的十指交织在一起,漂亮的眼睛就像会说话一般,让人不由心软。
这倒是个好问题。
白云寺可是个名副其实的和尚窝,从来没有收过一个尼姑。
严格来说,武照也不是尼姑,而是带发修行。
李常笑思忖片刻,最终想到一个地方。
他满脸正色地看向武照:“供女弟子的住所暂时没有。你若是不介意,贫僧可以替你造一座。”
“造一座?”武照瞪大眼睛,狐疑问道:“大师还当过大匠?”
“没有。”李常笑理直气壮道:“不过贫僧曾在山中隐居过,搭建一个供人居住的屋子,尚可。”
……
半个时辰后
李常笑带着武照,来到他禅房前的一处竹林,解释道:“这是贫僧的闭关之所,向来僻静,没有人打扰,你觉得如何?”
“听凭大师做主。”武照干脆说道。
从她听到李常笑要自建屋舍的那一刻,心里就不抱什么期待。
考虑到将来会有一段时间需要顺着对方脸色,武照识趣地选择了顺从,只求李常笑给她建的屋子,不要太磕碜。
李常笑很满意小丫头的干脆。
紧接着,他竖起两指,磅礴的罡气瞬间涌动,开始搬运竹林中的竹子,自行开始拼凑和搭接。
唰唰唰!
一排排竹子腾起,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合在一块,这场景只能用震惊来评价。
武照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也随着竹屋的日渐形成,绽放出异样的神采。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开始期待起未来在白云寺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