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昏暗狭窄的牢房,四面是墙,只有一门一窗,狭小的窗口透进来一缕微弱的光线。
泥灰的墙壁上布满斑驳的污渍血痕,潮湿的地面阴气沉沉,角落里胡乱铺了一层乱蓬蓬的凉席,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子刺鼻的霉味。
顾予微因为不服狱霸的霸凌,动手打架,被关了禁闭。
狱霸虽然本身也是被关押的囚犯,但她在监狱里关押的年月长久,熟悉狱中情况,以她的“资格”,自然而然成了狱中的“首领”。
自从被关到监狱她就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她知道这些都是季晏笙安排的。
现在对他除去恨没有别的情感。
黑暗中,她摸上自己干枯毛糙的脸,心中满是怨恨。
从小到大她顾予微没受过半点伤害,可现如今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浑身上下全是红肿淤青,指甲盖也被狱霸活生生的掀掉两个,如今还缠着纱布。
最喜欢的秀发也被剪的像狗啃了似的。
昨天外出活动还差点被羞辱侵犯,幸好有狱警及时赶到,才让顾予微逃过一劫。
她想过死了一了百了,但她又咽不下这口气,自己在监狱受尽了屈辱。
何允棠却在外面霸占着季晏笙。
她顾予微要出去。
她忽然站起身,猛地将脑袋往墙上砸去,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一下,两下,三下。
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头部迅速扩散到全身,让她忍不住要尖叫。
鲜血直流,灰色的地面上,晕开成河,刺鼻的血腥味道漂浮在空气中。
顾予微并没有停下,用仅存的一丝意志,用力撞击着墙面。
最后一下,顾予微直接冲刺撞向墙。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整个人飞了出去,伤口看起来就像一个裂开的大洞,伴随着殷红的、还在不断冒出的鲜血,确实有点恐怖。
顾予微对自己是真的狠。
她的嘴里溢出一股股的血沫,顺流而下,晕染胸前的衣裳,空气中弥漫着一 股子血腥味,死亡的气息笼罩当场。
两秒过后,直接昏死了过去。
直到狱警来送晚餐,才发现她奄奄一息躺在血泊中。
辗转把她送进了医院。
医生说再送得晚一点,就没得救了。
狱警心虚的拍了下胸脯,要是死了他可要受处罚,幸好没生命危险。
这女人可真是个危险角色,对自己下手这么狠。
手术了整整一个小时,医生给她的头上缝了十几针,裹上了厚厚的纱布。
顾予微插着呼吸机躺在病床上,紧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巨大的撞击还让她有脑震荡的迹象。
狱警将她的情况上报给了管理者,监狱的管理员只能让她在医院养好伤,再回监狱服刑。
两天过后,顾予微醒了。
脑袋昏沉的疼痛,让她咬紧了牙关,阵阵刺痛,好像有数百根针在扎她的脑袋。
她的眼中充满了憎恨,手指都在痉挛。
目光如炬的扫视周围,细细观察病房每一处角落。
一连观察了好几天,门外有值班守着的狱警,换岗时间在夜里十二点,这个期间有五分钟的空档期。
她要趁这五分钟逃出去。
经过一个礼拜的休养,顾予微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只是额头上的伤口还是触目惊心。
夜晚十一点五十五分,顾予微闭目装睡。
门口的守卫交接换岗。
床上的顾予微迅速睁开眼睛,拔掉身上的仪器,将枕头塞到被窝里。
伪装出还有人在睡觉的模样。
她鞋子都来不及穿就急匆匆的往病房外面跑去。
楼道里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哒哒声。
顾予微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困难,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喉咙。
对于顾予微来说,这脚步声就是要命的符咒。
她惊得汗毛竖起,逃跑的双脚不受控制的瘫软。
仿佛生了根,深深扎进土里,让她寸步难移,直愣愣站在原地,背上冷汗直冒。
跑到楼梯口时突然摔了一跤,眼看狱警马上就要到跟前。
顾予微狠心往右一滚,直接从三楼滚到二楼。
与此同时,他脑袋的抽痛一阵阵传来,连绵不绝。
剧烈得像是插进了一根钢针。
经不得半点犹豫,她又撑着墙壁爬起来,拖着扭到的左脚,一步一步往医院大门挪动。
夜间医院值班护士和医生病人都较少,并没有人发现顾予微的异常。
这也让她轻松的逃出了医院。
突然医院门外出现巡逻的警察,她一阵惶恐,猛地站起,一瘸一拐跑到了阴暗街道的角落。
双腿失去力量,脑袋又是一阵抽痛,这让她短暂失去意识,重心不由自主下坠,身体狠狠地撞击在了铁皮垃圾桶上。
隔壁的流浪汉原本在睡觉,也被她的响动给吵醒。
流浪汉弯腰驼背,蓬头垢面,肮脏不堪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子古怪的气味。
一双浑浊的眼睛从野草般的白发间望出来,布满皱纹和污垢的脸孔上带着沧桑的面色,干裂的嘴唇间发出阵阵剧烈的咳嗽声。
“哪来的疯婆子,抢我地盘。”
也怪不得流浪汉把顾予微当成疯婆子,额头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凌乱不堪的头发、脏兮兮的病服,看上去确实不像正常人。
此时的顾予微身体虚弱,加上逃跑时的二次伤害,没有太多力气去挣扎。
“收留我一晚,我付你十万。”
顾予微头晕目眩,全身无力,脚软绵绵的,手握紧拳头都没劲。
“真的假的,看你这样子哪像掏得出十万的人。”
流浪汉明显不相信,十分鄙夷。
“知道达市的季晏笙吗?我是他未婚妻,明天我就让他给你报酬。”
季晏笙?流浪汉好像听说过这号人物。
“你要真是他未婚妻,怎么现在像个疯婆子露宿街头?”
流浪汉抬起头,眯着眼,瞟着她。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说完这句话,顾予微就兀自躺在流浪汉未曾洗过的破旧棉絮上闭眼休息。
也顾不得发霉恶心的味道,此时的她已经没有精力。
流浪汉望着眼前的女人,心想。
反正就让她在自己的位置睡一觉,她要真的是季晏笙的未婚妻,明天还能赚十万,她要不是,自己也没损失什么。
逃出生天的顾予微在梦中思绪陷入了一片黑暗的混沌中,无法分辨现实和幻觉,她陷入了一种癫狂的迷失状态。
她并没有休息很久,肌肉疼痛得仿佛要脱离骨骼,呼吸越来越困难。
天还没亮就离开了流浪汉的窝,恶心的味道实在令她难以忍受。
季晏笙,何允棠,你们等着,我顾予微来找你们了。
活了将近三十年,她顾予微败在一个男人和十八岁的女人身上。
她嘴角微微裂开,眼神中充满了狠毒恶意,让人胆寒。
医院这边,早上护士进来换药,发现病床上的人变成了枕头。
慌乱的告诉了门外的守卫预警。
“犯人逃跑啦,快来呀。”
医院顿时警铃大作,乱作一团。
顾予微穿着从垃圾堆捡来的破旧衣服,俨然一个农家夫人的模样,完全没有昔日女星的半点影子。
她不能回家,警察肯定在四处找她。
顾予微拖着破败不堪的身躯,在城中间找了间废弃的烂尾楼,像蝼蚁般苟活在此养伤。
眼底泛着刺骨的冷意,煞气波涛汹涌,站在最顶层紧盯着季家方向。
目露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