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薇回翠和苑时,忽然听到两个小婢女悄悄议论最近小姐老是晚回,不知道偷偷去见了谁,还得让她们打掩护,真怕被发现受连累。
云薇愣住,钱佳也回来的晚吗?
她蓦的想去问问钱佳,又停住脚步。
她去问什么?
不问,顾长凌爱跟谁好就跟谁好。
跟她无关。
若是跟钱佳好上了,最好不过,刚好断了她最后那点躁动的心。
如诗看了两个小婢女一眼,若有所思。
晚上沐浴后,如画拿来绸衣的一瞬,云薇撇开眼,“换一套,今夜不穿这身。”
如画问:“为什么呀,您不是说这套穿着睡舒服嘛?”
云薇:“我今天就是不想穿。”
如画听出郡主似乎不开心了,赶忙识趣儿的去换了一套。
坐在梳妆台前时,云薇看到妆奁里的镯子,咔哒一声,一下将妆奁扣上。
如诗如画面面相觑,赶紧伺候了郡主退下。
云薇没有睡意,抱膝坐在榻上,看着桌上的一盘梨发呆。
似乎因为说开了若雨的事,顾长凌这几日又积极了起来,每日又开始变着法的送她东西。
她不收,他就说不喜欢的话丢了就行。
云薇倒是想丢,可是哪儿个都不好丢。
第一天他送了一个烟翠玉镯,就是尉县她被当的那个,他派人赎回来了。
既是自己的东西,那就不用丢。
第二天,他又送了自己一筐梨,说是给欣大娘送余下的银子时,欣大娘特意捎给她的。
既然是心意,那还是不能丢。
第三天,顾长凌送了一套贴身的真丝寝衣,冰凉滑腻,触手生凉,临安偏热,晚上穿真是再好不过。
云薇是舍不得丢……
说是舍不得,其实她心里明白,是自己在逐渐心软。
顾长凌真的太细心了,攻势如此猛烈,她也在想,自己能招架几次?
不安却又期待,期待又怕落空,落空又在想这样也好,不是她的就不是她的。
反反复复,纠纠结结,她也苦恼。
好了,现在不用苦恼了。
他果然是原著中的大男主,一边可以撩这个,一边可以哄那个,两头不误。
云薇心想明天开始,无论他送什么都要拒绝!
结果还没等到明天,门忽然被敲响了。
某人的声音传来,守夜小婢女请示道:“郡主,顾大人说有事找您。”
云薇直接道:“说我睡了。”
小婢女在一门之隔传话。
顾长凌就道:“说我有要事跟她说,很是急迫。”
小婢女再传话。
云薇本不想理,但顾长凌还是第一次说有要事来找她呢。
想起来他这几日忙,不知道是忙到正坎儿上?
还是来跟她说钱佳的事?
犹豫片刻,她妥协,“进。”
门推开,某人进来,手里揣着个棋盒,然后在她诧异的神色中,摆出棋盘……
云薇:“……这就是你说的要事?”
顾长凌嗯了一声,“棋法阴阳,道为经纬,无穷变化,包罗万象,棋盘之上亦可演绎出战场生死,人生百态,我们通过对弈,可不就是在商量人生要事?”
呵,说辞一套套的,下个棋都被说出打天下的感觉了。
云薇也是服了!
她没心情,“不下,我困了。”
顾长凌道:“不下围棋,就下你跟景王今日下午对弈的那种简单一点的。”
敢情说了一大堆围棋的道理,最后要跟她下五子棋。
云薇还是不下,不想跟他下。
顾长凌就叹道:“放心,我知道你棋艺不精,让你几子,不欺负你。”
云薇嘿了一声,“我棋艺不精?”
围棋上她不敢夸口,但是五子棋,你一个下都没下过的人就敢说我棋艺不精?
她当即撸袖子,“来来来,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棋艺不精!”
一刻钟后,顾长凌真的是充分的见证了云薇的棋艺不精……
“要不,我让你两个子吧?”
云薇咬唇,一副不甘之相,“不用,再来一局。”
信誓旦旦的要在棋局之上虐虐他,谁知道屁大会功夫输了三局。
某个时候,她就是轴。
就不信了,会下不过一个刚学五子棋的人。
撸起袖子又开干。
顾长凌看她气咻咻的一把撩起落在耳畔的发,露出小巧的耳垂,每走一步,都专注认真的模样,忽然在想,今日下午跟景王下棋的时候,她也是这副神情吗?
也是这样趴在棋盘上,一手支颐,露出一段白到发光的胳膊吗?
景王也会像他,看的心动吗?
一回来就听到她跟陆行亦下了许久的棋,顾长凌就忍不住找了过来。
如此简单的棋,陆行亦却能陪她下这么久,还不动声色的输给她,也是不容易。
顾长凌宛如喝了醋一样,下棋就不留情。
可是看她非要赢的架势,还是心软了。
随便落了子,道:“我这两日有事,回来的晚,可没碰到过钱佳。”
云薇故作无所谓道:“你告诉我这个干嘛?”
顾长凌看到了一处可以连成线,故意绕过,道:“怕你误会,怕你多想,我这两天做的事,暂时不方便告诉你。”
云薇哼哼,“我才不会误会,也不会多想,你不用跟我解释。”
顾长凌笑了,自顾自的说,“钱佳这两日似乎是在外观潮时,跟一个公子哥看对眼了,偷摸去赴会,我已经告诉了钱知府管管她,应该不会再出现晚归的情况。”
云薇不吱声,也不抬头看他,就专心下棋。
终于瞅到了空隙,眼睛一亮,啪嗒落子,“我赢了,我赢了,顾长凌。”
一抬头,就看顾长凌靠着榻,竟然睡着了。
鸦青睫羽之下,有一层淡淡的青灰色,似乎疲乏至极。
云薇撇嘴,搞什么,好不容易赢了一局,他还睡着了。
他修长的指尖还捏着一颗黑字,单手支撑着脑袋,这样安静小憩的模样,倒是少见。
一日之中,云薇虽然能收到他的礼物,听到他的消息,但是却没怎么见过人。
毕竟她起得晚,睡得早。
和顾长凌的作息不同,完美错开。
收回视线,刚想把他喊醒,忽然就听他说:“云薇……”
“干嘛?”
云薇以为他醒了,就应了一句,等半天,没等他睁开眼,倒是又听到了一句。
“别去见景王,我会吃醋……”
然后,就久久没有动静,呼吸平稳。
好家伙,是说梦话呢吗?
云薇嘀嘀咕咕,“吃醋吃醋,你家是山西的吗?”
她每日就是被钱夫人拉着去探望景王一次,并没有过多接触。
长相再相似,都不是一人,她还是分得清。
该避嫌就避嫌。
再说,为了他,也特意去避了嫌。
云薇托腮,拿下顾长凌手中的一颗黑棋,放在掌心摩挲。
人生如棋,一步错,满盘输。
“顾长凌,我该怎样走,才不会输在你的棋盘之上呢……”
顾长凌睁开了眼,看着她惆怅的侧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