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震难得有些愧疚,“薇儿被我惯坏了,以后你也不要什么都包容她,若是她再敢动手,你来告诉我,我帮你管她。”
顾长凌笑笑,若是云震真愿意帮忙管,她以前会那么肆无忌惮吗?
不过是场面话,谁都别当真,走个流程微笑就好了。
及至离开国公府,他的笑意终于敛了下去。
沐浴后躺在床上,他在想,就这样放她回去到和离吗?
以那女人聪明的性子,回去后肯定会卖惨,云震如此疼爱她,势必会对自己失望。
只要他一直不出面,以那女人的配合程度,和离会顺其自然。
他其实觉得这才是自己最初想要的结果。
刚成亲不久,云薇的喜怒无常,非打即骂,并没有让他一开始就生出杀心,而是也想过和平解决,想用别的方式报答云震。
可是偏偏云震一直压着,话里话外暗示救了他一命,他若是敢和离,就是忘恩负义,大逆不道,以后官场也就莫混了。
所以,他再不能透露出任何要和离的心思,不仅不能透露,还得表现的无限宽容。
不然,什么都没有的他,连唯一出路仕途也要被剥夺了。
那一段时间很煎熬。
他还没有找到靠山,翰林院日日都是嘲笑,软饭男,倒插门,不择手段,恬不知耻攀附等等一系列的不好的词都安在他的身上。
在翰林院,他甚至都寻不到片刻安宁的地方看书。
所以,他去藻井那边,寻一方清净,也因此遇到了祁王。
他暗地里观察过他的为人出事。
见过他照拂曾经只是帮他递了一句话的无足轻重的小太监。
见过他为了母妃被太子逼到跪下擦鞋,重母恩。
见过他看似温顺的眼神里,汹涌愤怒不甘的野心。
他想,他找到合适辅佐的人了。
相辅相成,祁王暗地里自然也帮补了他。
如果云薇不改变,那么她现在有可能已经被自己弄死了。
可是偏偏,她忽然改了。
会尊重他,关心他,为他挡酒,对他笑,还会说谢谢,说对不起……
在他动杀意的时候,明明害怕,还是会帮他……
这样的她,到底让他该怎么相处?
就这样分开,再无往来?
偏心内有一种不甘,一种说不上来的不甘。
翻来覆去,他还是去了国公府。
不管怎样,先稳住云震吧。
至于她……
就暂且不见。
除却他目前的景况复杂之外,顾长凌也盘算,若是一两个月过去,他会逐渐忘了那个女人,那大概就能证明自己对她也没有什么,今天也不过是酒醉冲动而已。
到时就顺着她的意,离了。
以后,互不相干……
……
翌日,顾长凌刚到翰林院,就看到一个太监手捧着明黄卷轴,身后跟着两队皇家侍卫,朝他走来。
太监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喊:“圣旨到,顾修撰接旨。”
一声,翰林院全部的人都跪了下去。
太监摊开卷轴,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尔翰林院修撰顾长凌,德爰礼智,才兼文雅,学比山成,明经擢秀,于农业之事更是见解独到,朕心甚慰,从今日起,特册封其为临安之巡抚,辅助太子推行政策,安抚百姓,福国利民,勿负朕意,钦此。”
言罢,太监卷起圣旨双手奉上,“顾大人,恭喜哪,临安巡抚可是个好差事,若是大人立了功,飞黄腾发,指日可待哪。”
顾长凌双手接过圣旨,叩谢圣恩后,起身客气的应付了两句,然后递上了跑腿钱。
太监揣到袖口里,叮嘱道:“顾大人今天把翰林院的事交接下,准备准备,三天后就出发去临安吧。”
顾长凌拱手,“是,下官这就去准备。”
等太监走后,宋章和伯安他们都过来恭喜他,要知道这在外人看来,是一件何等风光的事。
然顾长凌却一脸凝重。
昨天才听到消息,今天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圣旨就已经到了。
看来背后之人远比想象中的厉害,竟然能左右皇上那么快下了圣旨。
下圣旨一事在翰林院瞬间传开了,但是还没传到国公府。
云薇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啊。
这豪华的大床,宽阔的房间,成群的仆婢,还有各种精致的早点,简直从小资生活,一下子跃成了奢侈富婆哇。
云薇吃完早点,就去花园里溜达。
现在温氏被禁足,云熙被送到乡下,云泽被安排在国子监住宿,不得随意出入,父亲在京城这边又没有小妾,小妾都在临安呢。
这府中,目前可以说是她一个人的天下啊。
怎是一个惬意了得,还不用看见某人。
她溜达的起劲儿,没注意逛到了碧枫园,听到了一阵咳嗽声。
还有青禾在门外着急的声音,“公子,您都咳嗽好几日了,还是再去请大夫来帮您看看吧。”
“不用,青禾,就是普通风寒,你帮我熬点姜汤就好。”
“可是……您都吐血了……”
“我说了没事。”云朝的声音略微重了点。
青禾不敢再说,只得转身去熬姜汤。
刚出院门,就看到了郡主走来,青禾赶忙行礼。
云薇抬手,示意她起来,问道:“大哥怎么了?”
青禾对郡主有好感,因为当时郡主帮了大公子,便也没瞒着,“大公子前几天感染了风寒,只找大夫开了点伤寒药,后续一直不愿意再看大夫,最近咳嗽的愈发厉害,奴婢实在是担心。”
“偏偏公子不愿意声张,不想给国公爷添麻烦,郡主,您帮忙劝劝公子吧,再这么拖下去,身子可就拖垮了。”
云薇诧异,云朝生病了?
示意如诗走过去敲门,她说:“大哥,我是云薇。”
屋里面传来云朝虚弱的声音,“我没事,不劳郡主操心,请回吧。”
青禾无声冲云薇摇了摇头,示意大公子真的很严重。
云薇犹豫了下,直接推开了门。
一进来,窗户紧闭,屋内格外闷热。
这么热的情况下,云朝却坐在床上,面色苍白,形销骨立,整个人比前些日子看着瘦了一圈。
看到云薇强闯,他极其不悦:“郡主连基本的男女有别之礼都不分吗,就这么强闯别人的房间?还是郡主一直都如此随意?”
一出口,带着一股子呛味儿,和之前那种不冷不淡的态度大相径庭。
倒是急着要把她气走一样。
云薇反而想留下来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