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梓瞳迫不及待知道真相。
她痴痴望着祖师爷微张的嘴巴，心里期待答案又恐惧答案。
下一秒。
浑厚的声音将睡梦中的童梓瞳拉回现实。
“小瞳？”
“小瞳醒醒......”
听这带有代表性的声音，一听就是三官大帝之一的天官。
白色绷带缠着童梓瞳脑袋一圈，她疼痛得睁不开眼，房间弥漫着彼岸花的草药味。
“天官师叔，你们来了。”
出于礼貌，她想起身，但被天官直接按回床上。
“好好休息，无须遵守规矩。”三官大帝三人全身红蓝长袍，头戴不同高冠用于区分三人身份。
地官与童梓瞳关系最亲密，由于天官在场，他不好插手。
水官则是站在童梓瞳床边，仔细观察她的病情。
师叔发话，师侄不好推脱。
萧七凌等人主动退到三位长辈背后。
只有韩格一个人坐在童梓瞳旁边。
童梓瞳重新躺回床上，韩格替她捋了捋被子，眼里尽是担忧。
“天官师叔，我的眼睛......”
天官捋捋胡须，“阴阳眼乃三界之外圣物，降落在活人身上会有很多副作用。”
所以。
童梓瞳眼睛疼痛，也是阴阳眼副作用发作的产物吗？
“没有办法根治吗？”
“就算敷草药、泡瑶池也只能缓解疼痛，想要完全根治......”
天官没有说完后半句。
但童大观主猜得出来，小时候祖师爷曾经和她说过，想要完全根治天生异瞳，下辈子代价就是陷入失明。
而且。
永远不能治愈！
童梓瞳嘴角扯开苦涩笑容，“二选一的选择，要么完全失明，要么忍受疼痛，是这样吗？”
天官点点头，“是的。”
地官不忍心看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瞳永不见光明。
水官盯着童梓瞳眼睛盯出斗鸡眼了，也没有想到对策。
可恶。
他们三人明明上知天文下至地理，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但对异瞳......
根本没有办法治愈。
天官安慰她，“小瞳，你先好好休息，师叔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摆脱阴阳眼的折磨。”
“好......”
白色纱布包着眼睛，众人看不出童梓瞳纱布下空洞的眼神，那是对生活不抱任何期待、心如死灰的眼神。
面对死亡并不可怕。
面对突然失明也不可怕。
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等待失明的过程。
天官佛尘一挥，散发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童梓瞳便深沉睡过去。
他转身叮嘱童梓瞳的徒弟。
“小邱，你师父这段时间需要静养。”天官从红蓝宽袖里掏出一个金色鎏金盒。
“里面的熏香具有凝神功能，让她陷入睡眠，可以减少阴阳眼带来的疼痛。”
邱杰接过盒子，“是。”
三官大帝离开房间。
萧七凌立刻围在童梓瞳旁边，看见她虚弱惨白的样子，有一种无助的落寞感。
他既不像韩格，与梓瞳关系密切。
也不是邱杰，是梓瞳的徒弟。
他好像是童梓瞳生命之外的局外人，怎么都融入不了她的生活圈。
许泽一是萧七凌的表弟，隔着血缘关系也能猜到表哥的想法。
“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童大神守好灵清观。”
“我知道了。”
灵清观的竞争对手白云观一直虎视眈眈，如果被他们知道童观主生病的消息，还不知道怎么借题发挥呢。
——
夜幕降临。
东西厢房里的人儿进入梦乡。
京郊一湖畔。
聚集三位面带褶皱、长胡须高冠帽的男人，以及两位身穿长袍的年轻漂亮女人。
天官为三官之首，“昆仑天神，小瞳承载阴阳眼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裴子莘站在湖畔，背对着他们。
“可是，墨怀夕现在还未苏醒。”
地官面带担忧，“我们已经竭力控制翳毒扩散，但阴阳眼毕竟在小瞳身上栖息十八年，很难再将它完全控制。”
翳毒，是阴阳眼寄生产生的毒素。
它会缠着宿主，最后毒发，永远失明。
任凭三官大帝怎么劝说。
裴子莘始终坚持等待墨怀夕苏醒，再将童梓瞳的阴阳眼转移到他身上。
他们已经因为这件事吵了几千年。
无尽夏作为裴子莘的血契契约者，见证整件事情的发展经过。
“昆仑天神，人界与昆仑的矛盾也许就在您的一念之间，还请您慎重考虑后果。”
天官的警告令裴子莘捏了一把汗。
童梓瞳的身世她不会不清楚。
但为了墨怀夕，她不得不铤而走险，在危险边缘反复试探。
“这世间万物总有克制之法，能拖多久是多久，不到万一不得已，不可将全部事情全盘托出。”
昆仑天神是继天帝天后、天下共主第四位神。
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天帝天后视她为亲生女儿百般宠溺，与天下共主墨怀夕是神仙眷侣。
即使在冥界，曲南滨作为她好友也要忌惮几分。
更何况只是三官大帝呢。
他们对昆仑天神的命令不可违抗。
“是。”
无尽夏虽然可怜那孩子。
但她日后成了天下共主的恩人......
——
翌日。
邱杰暂时代替童大观主位置维持灵清观日常营业。
临近新年。
各地慕名而来的香客越来越多，甚至想要以此为借口求童大观主赐符。
无一例外，全部被邱杰拒绝了。
害。
如果师父醒来看见这么多人求符，巨大的报酬她一定会开心的。
但是邱杰自己道行有限，没有师父准许不敢随意给人算命画符。
“白白浪费这么大的生意。”许泽一一边打扫也不忘调侃。
邱杰无奈叹口气，“没办法，谁让师父现在还没醒呢。”
韩格破天荒早起，“我姐还没醒吗？”
“没有，七爷去哪了？”
“我哥一早去公司处理工作了，你放心，有萧家在，没人敢上门挑衅。”
邱杰倒是不担心这个问题。
他担心师父的情况是否能有好转，天官给他凝神熏香，目的就是不让童梓瞳睁开眼睛，以免难受。
但这代表师父一辈子像是植物人一样半死不活的吗？
活着。
和死亡没有去别的活死人吗？
师父一生意气风发，怎么可能甘于做一个活死人呢？
邱杰捏着手中的盒子，心中似乎有别种猜想。